祁成的话未说完,高也似是明白了什么,忽又起身,大跨步走到令史身边,“老周,老渔夫身上虽然有很多窟窿,但我想知道,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令史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做了回答。
“他身上的伤,乃经半寸余、厚约两分的尖锐利器所伤,其锋左斜而下,虽被连捅十数回,但都未伤及要害,系流血过多而死!”
高也颔首,一一记下,“可还有别的发现?”
“别的……”令史显得有些为难,想到自己在老人齿间发现的东西,不由有些恶心,“他吃饭卡剩在右上牙缝里的韭菜和肉皮,算或不算?”
一边说,令史一边将那东西从“证物”箱里拿出来往几人面前送。
闻言见状,黄三儿刘行一阵无语,嫌恶地立即往后退开几步。
高也却没有别的反应,握刀望着令史手中布帕里或青软、或白里透红的两样东西,一动不动。
见他神色凝重,似有所思,黄三儿刘行担忧欲问是否又有发现。
但一连串的询问下来,高也始终没有回应。
当他终于开口,却是直接回到祁成身边,问了一些毫不相干的问题:“老渔夫的儿子媳妇孙儿,各都叫什么,现在何处,你可清楚?”
……
……
同祁成问完了想知道的事情,高也命黄三儿领着大家好好在府衙待命,又命刘行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兰士宏,并其双亲安置到衙门附近的客栈之后,便带着捕快小明“偷偷”往寻那至关重要的几人去了。
另一边,岁禾为兰士宏一家留信说明宜兰城这边的情况,并将马车留给他们后,便与阿香留在了东临城。
连日来,奔波不停,岁禾体内所吸赵德的阳气,已经消耗一尽。
虽然之后又从高也和阿香身上得到了补充,但她先前,因要与荣府的下人和那几个赶马的车夫周旋,不少在阳光下曝露,所以当赶到东临城,她已经又变成了一具只能在夜间醒来的“尸体”。
好在她事先知道自己的情况,早早就写好了通知兰士宏一家的密信,所以即便她最后不出面,也有阿香为她将信将马车送到。
另外那几个奉命将她们母女半路杀死的车夫,身边带有不少盘缠和干粮,所以即便不回宜兰城,她们暂时也能在东临城找到一隅安身。
不过,她们此行,除了为兰家人送密信,供马车,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解决。
在做好处理之前,并无回去的打算。
但岁禾的境况,实在不容乐观。
当她们十三日驾车奔至东临城兰家小宅附近之时,天色已经大亮,将密信和马车一并留给兰士宏他们之后,岁禾阿香只能就近寻了一家客栈藏身。
好在当日天阴日敛,又岁禾时刻都以黑袍黑伞遮罩,方没被窗外透洒进房间的天光,照得魂飞魄散。
直到夜幕低垂,母女二人才又收拾行李离开客栈,匆匆往东临城外最大的坟场赶去,寻一座会对岁禾怀中之物产生反应的无字荒坟。
可当她们连夜疾行,终于到得城西郊外那片绵延数里的大坟场,方以信物寻了几座坟头,天光就又将蒙蒙。
情急之下,阿香只能刨坟挖坑,将岁禾暂时埋将进去。
之后,阿香本欲独自在坟场内逐一搜寻,奈何她无法感应魂鬼,只得改变主意,背着所有行李,离开坟场去为岁禾寻个不用入土的藏身之处。
东奔西走,搜找将近半日,阿香方才在几里地外一座小村附近的山脚下,发现一间小屋。
小屋破破烂烂,里面停着一口空棺材,有床有铺,还有炉灶桌台,但都积灰厚重,显已久无人住。
简单收拾一番,算着岁禾醒来的时间,当看到太阳西斜,阿香便又背着东西兴匆匆往坟场那边跑。
可不待她跑近,就在坟场外看见了一群提掀禾锄背绳之人,正步履如飞地向着岁禾所在的小坟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