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之前穿过镜面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觉得。”乔碗碗自言自语，“就是这里了。”
虽然浴缸上没有字，但这冰冷的感觉太过熟悉。
乔碗碗缓慢踏入水中，直到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水里。
她松开攀着浴缸边缘的手，闭上眼睛，静静将身体沉下。
一秒，两秒，三秒。
浅浅的浴缸忽然变成了无尽的深渊，身体不断下坠，乔碗碗放空思绪，仿佛一颗沉入水中的石子。
直到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消耗殆尽，乔碗碗这才猛地一撑缸底，重新将身体探出了水面。
“成了吗？成了吗？”贝贝在乔碗碗起身的一瞬间就蹦出了随身空间，看见周围的场景时有瞬间的呆滞，接着发出遗憾的叹息，“啊……”
周围的一切一如乔碗碗躺进浴缸之前那样，没有丝毫变化，一池血水，满地碎玻璃，就连那几张散落的纸张都还在原地。
难道还是错了？
“你再仔细看看。”半身仍浸泡在血水中的乔碗碗淡淡地开口。
的确，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但又一切都不一样了。
墙面上的字消失了，被乔碗碗用过的毛巾晾回了原处，而乔碗碗手腕上简单包扎过的伤口也再次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已经从苏镜的意识世界离开，来到了真正的浴室中。
已经有了上一回经验的乔碗碗淡定地摘下淋浴龙头，冲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血水，又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伤药和绷带，缠在了手腕上。
有条不紊，分毫不乱。
这一回莫郁的渣男证据甚至完全不需要乔碗碗另外寻找，就被副本大喇喇的放在了她的手边。
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表，还有莫郁写给苏镜的信，一字一句，全是这个家伙的罪证。
乔碗碗随手翻看着那封信，被里面的内容弄得眉头大皱。
莫郁居然将两人婚姻破裂的所有原因的都归咎在了苏镜身上，绝口不提自己多年来居心叵测，而是指责女方性格阴晴不定，对他的生活乃至心理都造成了严重影响，另外还说了一堆诸如自己喜欢孩子而女方却一直没有怀孕之类的话。
总之就是把苏镜贬的一文不值。
乔碗碗抿着嘴，将信纸收入信封当中，捏着这一叠文件走向浴室的门。
黄铜色的门把手在乔碗碗手下咔哒一转，浴室门被顺利推开，熟悉的客厅又显露在她的眼前。
这回屋里没有一个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苏镜选择在这一天自杀，既然是寻死，那就一定会挑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时间点。
不知是不是从苏镜和莫郁两人闹崩以后就一直只有她自己在家，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整理过，餐桌上凌乱地散落着几个外卖盒，垃圾桶装得半满，衣服也被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
苏镜一个人实在是过得很不好，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
乔碗碗找了半天才从角落里翻出苏镜的手机，早就已经没电关机多时了。
充上电，等了半晌，手机屏幕终于重新亮起，然而乔碗碗打开微信，在列表中找到莫郁的名字，发过去的消息却显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居然被拉黑了。
企鹅，也被拉黑，电话号码，也被拉黑。
“这还真是做得有够彻底的。”安娜贝尔咋舌，“那要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莫郁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说实在的，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人。
而乔碗碗刚刚试过打开这栋房子的大门，这回她能够自由进出房子，但即使去了外面，她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还是要从手机里找找突破点。
然而苏镜不愧为一个纯血社恐，手机里里外外加起来也没几个联系人，除了莫郁外，其他都是些维修工物业快递之类的联系人，乔碗碗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了莫郁妈妈的电话号码。
莫郁妈妈，也就是苏镜那个讨人厌的婆婆。
乔碗碗拨通了号码。
“喂？”
“莫郁在哪儿？”乔碗碗直切主题。
“你找他干什么？”婆婆的语气十分嫌恶，“你到底签不签，说好了三天后见，我们已经把一切都谈妥了，你不签也得签。”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碗碗再要打过去，就发现这个号码也被拉黑了。
这样不行，根本就联系不上莫郁，如果按照婆婆说的，那她要在镜子里待上整整三天。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这样一个关卡里蹲上三天，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安娜贝尔急得在屋子里四处乱蹦，想要找出一些能够破局的办法来，而乔碗碗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在安娜贝尔和直播间观众们忧心忡忡的关注下，乔碗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甩掉鞋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一次拿出手机，拨通了——
110。
“有问题，找警察。”乔碗碗眨眨眼，用另一只手拿着直播用的手机，找准镜头，对着屏幕眯起眼笑了笑，脸颊上漾起一对甜甜的小梨涡。
“昂？”安娜贝尔被乔碗碗的思路绕晕了，“警察还管两口子闹离婚？”
两声盲音过后，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您好，这里是槐花市公安局。”接线员是个音色温和的女警。
乔碗碗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调整好状态，一双圆圆的眼眯成一道缝，内里净是狡黠的光。
下一秒，她对着电话那头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救命啊警官小姐——我老公、我老公、我老公想杀了我！！”
“您不要急，慢慢说。”警察的声线明显紧崩了起来，“您现在安全吗？目前所处的位置……”
“我老公惦记我的家产，把我药晕割腕了泡在浴缸里伪装成自杀！”乔碗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语调之凄惨，堪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简直令人震惊，一起恶性案件！
半小时后，乔碗碗如愿以偿地在派出所见到了脸色铁青的莫郁。
……
最后一面镜子就这样在乔碗碗面前化为齑粉，她和着无数的斑斓光点，重新回到了镜子迷宫里。
淮野仍旧还是乔碗碗进入镜子前的那副模样，似乎连位置都没有挪动半点，见到乔碗碗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似是而非地冲她点了点头。
第四片渣男碎片也已经被乔碗碗找齐，手中的小人吊坠有了一个完整的脑袋，只是脸上却没有五官，本该长着眼睛鼻子嘴的地方只有三个黑色的字：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