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漫不经心擦拭着凌霄剑,闻言“嗯”了一声,声调懒散,似乎没将这番对话往心里放。
青松真人当即展颜,他从中隐约听出了一二希望,不由将视线重新放到小师祖的身上。
楚千泽语气随之变得散漫,他似乎连再看一眼的兴趣也没了,懒懒转身,“那你将五成随礼分好之后,送到我那里。”
青松真人刚要笑开,小师祖清寒凤眸凉凉看他一眼。
“好好分。”他道。
青松真人笑容顿消,看来小师祖也不是彻底不在意。
谢辰将凌霄剑收入内府,径直掠过那堆被师尊翻到而出的珍贵物件,高高挽起的乌发随他的步伐在身后晃荡,是墨玉冠也无法束缚的肆意。
他弯唇,“师尊,我们回去吧。”
这几句落在楚千泽耳中,显然是极好的一句话,使他周身缥缈冷淡的气场化雾一般变柔。
但他拒绝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与青松说。”
谢辰看了青松真人一眼,罕见的觉得对方实在多余,压了下唇,才慢慢出声,“好吧。”
青松真人在确认谢辰走后,神情变来变去,最终定格在严肃,他狠皱了下眉,目光还算平静地看着小师祖。
楚千泽悠悠看他,眉宇微动,“你想问什么?”
青松真人觉得这事真心不太行,他本着说不定是自己错觉的念头,认真开口,“师祖,您,不能这么纵着徒弟的。”
至少,他们混元圣地的人护短,虽然人尽皆知,但绝不会明目张胆摆在明目,让外人找到机会抓住把柄。
而小师祖那一举动,自然是有着他的底气的,但是青松真人不论辈分,几乎算得上最了解小师祖的人。
他欣慰小师祖对谢辰上了心。
可他又不能强行让自己忽略小师祖身上那些细微的不对劲。
楚千泽斜睨他一眼,凤眸散漫疏淡,流露出一种近乎漠然的神态,他淡淡道:“他是本尊徒弟,本尊纵着又怎么了?”
青松真人实打实地叹了口长气。
“你瞒着我又有什么用?你若真有什么打算,日后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还不如提前给我个准备。”
同时,他心中默默想着。
还师尊,你在小师叔面前称过为师二字吗?你那是当徒弟纵着的吗?
谁家养徒弟,护成你那样!
生怕人欺负了去,那种隐晦的护持与占有,青松真人在两人从混元圣钟出来后就隐约察觉一二,当时还能哄过自己,却也耐不住小师祖的一次又一次的不对劲。
小师祖这样的脾性,即使将对方当做徒弟上了心,也不可能对其产生如今这般的偏袒。
他若是养徒弟,更多可能是那种徒弟被人欺负,也只会先说上一句技不如人的冷薄。
楚千泽看似藏敛了那些外露的情绪,却也只能瞒瞒不知他真实性子的谢辰,对于青松真人这种几乎可以说与他一起长大的人,堪称毫无遮掩。
他就是在告知着这些人。
谢辰于他而言,不是普通存在。
此时被青松真人挑破,他也不见恼火,“我本就是他师尊。”
青松真人见他没有否认,心口一沉,“小师叔才二十多。”
他想了半天,师徒辈分似乎压根拿捏不住小师祖,最后只勉强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千泽诧异看他一眼,清凌凌的,似乎依旧是十界九洲那位超然脱俗不沾红尘的修罗剑尊,“十界九洲寻道侣,什么时候看年龄了?”
真正强悍大能,只要不扯上亲族逆伦,他们的道侣只看配不配得上。
那些暗中遵循的许多规矩,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被定为法则一般,不可施为。
即使世人碎语不断,也做不了什么。
这种比暗中规矩还要隐晦的绝对法则,楚千泽一开始就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他坦荡荡地喝了拜师茶,明晃晃地在青松真人等人面前展露着自己的态度。
直截了当。
他话一出口,便将最后的薄纱给彻底挑破,青松真人欲哭无泪。
“不是,过去几百年,什么天骄圣女,至今还有好些对你念念不忘,但凡你一个口讯过去,信不信明日你的仙峰便挤满了人,何苦去招惹小师叔呢?”
他看的真切,小师叔的那颗心,还未完全开窍,这个时候压一压,对方也不会有丝毫察觉。
但是眼下,是小师祖不肯放人啊!
谁能想到,这株简直要扎根在佛家寒潭前,比那群和尚还要淡薄红尘的寒莲,自个开了花从寒潭里爬出来就要用那多节藕身缠上路过的风华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