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初夏,夜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渐熄,云层中重新钻出了月亮,光晕朦朦胧胧,将云层染得有些模糊。
云月玺孤身走出云家,虽目前身无分文,却生出种“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此后,她再也不用担心努力得来的机缘被抢夺,也不用担心无缘无故被虐打。
云月玺心中夹杂着些酸楚,酸楚过后,便是豁然开朗、如释重负。
那是原身残留的情感,她也在高兴。原身云月玺在被父母日复一日的虐待欺辱中,或许也生过离开的想法,但她曾想着,若她离开是否是不孝,心中会否有负罪感?抱着这样的想法,原身云月玺错过了离开的机会。
现在,她彻底离开了,心中居然全是欣喜,那是她的身体本能在喜悦。云家太苦了,像吃人的狼窝,剥皮抽筋喝血嚼骨样样不落,不离开就得死,离开才能活。
云月玺现下打算找个地方处理脸上的伤,当时如果她不受这鞭子的伤,看起来不那么怵人,下云家族长应当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她脱离云家。
毕竟,天道有序,修真者子嗣不丰,家族的每个后代都是家族的希望。这次,要不是下云家族长眼看着云月玺被毒父母打死,留下云月玺也没用,他绝对不会放云月玺走。
云月玺特意走到一个偏僻之处,打算治疗脸上的伤口,她引导灵力,附着于面上,继而皱眉……云母这次铁了心要教训她,居然在鞭子上动了手脚。
云月玺的灵力流转在伤口上,大多数全被那个伤口吸收,无法使得伤口愈合。云月玺心内叹息,哪怕是习惯了云母苛刻的她,这时候也不禁喟叹于云母的恶毒总能打破她的心理防线,云母对无辜幼女,居然使这种毒辣的手段,脸上的伤口无法愈合,反而吸收自身灵力,渐渐溃烂……这不是虐待是什么?
云月玺当机立断,使用灵力将脸上的伤口包裹住,她同云父云母的父母缘已经结束,此事,她必不会善了。
云月玺正要去铁云峰找何无敬,忽而瞥到葱葱茏茏的树影间,有一抹雪白的身影划过。
雪影飞快,几乎只留下残影。
云月玺一愣,继而,那抹雪白的残影停了下来,一双孤高冷傲的眸子看向云月玺,来人手执长剑,在停下来的瞬间化作女身,褚昭看向云月玺:“你能看见我?”
以他的速度,不该被这个女修看到,或许是这女修体内有他龙息的缘故?
云月玺见到帮了自己大忙的金龙居然在这里,喜出望外,她得了金龙的恩,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云月玺当即连脸上的疼都不顾了,眼睛又黑又亮地看向褚昭:“……能,我打扰您了?”
她说话间,脸上的血又流下来,苍白的脸顿时染上血色,但她仍满眼热切地望着褚昭。
褚昭顿了顿,冷声:“你脸上有伤。”
他虽好看,但也不至于让这女修连脸上的伤都不治了,这么热切地看着他。
云月玺道:“我知道,您旁边跟随的人呢?他们不在的话,城里很危险。”
龙族作为神兽,尤其是金龙,非常受修真者的觊觎。
褚昭能感受到云月玺没有恶意,他今日来是要处理一个人,现在已经处理完了。
他一副同任何人都没话说的模样,哪怕化为女身,也高冷绝俗,不容侵犯:“无人敢对本座出手。”
褚昭适才shā • rén时,身上不慎沾了丝血,他清冷的眸中微带厌恶,哪怕用了清洁咒,这条龙也觉得脏。
云月玺看他神色,道:“前面不远处,就有客栈,您要不要在那里歇一晚,立刻便有热水。”
褚昭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动容。
在云月玺以为他要拒绝自己的时候,褚昭道:“尚可。”
云月玺立马接上:“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城里,您应该不熟悉道路,要不,我带您去?我也正好要住客栈。”
褚昭的模样有如天人之姿,风华气度也不染俗套,加上他是金龙,云月玺便以为,他是避世的龙女。
并不是第一次进城的褚昭:……
他懒得同云月玺解释,也需要云月玺领路,颌首:“多谢。”
云月玺真心感谢道:“上次要多谢您,您才是人美心善……我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雄性金龙不发一言,顶着清美绝俗的女身壳子和云月玺去往客栈。
他那天被云月玺吻了个把时辰,实在不愿在云月玺面前使用男身,以免尴尬。褚昭天资卓越、极有气度,哪怕是顶着女身被夸,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条龙想着,皮相,不过是惑人的表象。
云月玺带着褚昭去了最大的一间客栈,此时,客栈内也有不少修士。云月玺脸上有伤,破坏了相貌,男修们都盯着美如天边清月的褚昭,眼睛都不舍得挪开。
褚昭不悦,正要释放威压,便见云月玺冷了脸,护食一样挡在他面前,示威地拿出了自己的大铁锤。
云月玺冷冷地冲店家道:“两间上房,要看房。”
她脸上有血,看起来有些匪气,店家立即带她和褚昭去看房。
等上了三楼,云月玺才小声对褚昭传音道:“龙女姐姐,人族修士皆好美色,你长得如此美貌,定要小心被骗。虽然你修为高深,但人族修士最擅长以花言巧语迷惑人,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人族。”
云月玺有些操心,龙女人美心善,哪哪都好,但是实在太单纯,那么轻易地就和自己来了客栈,如果自己是个扮猪吃虎的男修可怎么办?
褚昭听见云月玺的传音,看她一眼。
他身为白云宫少主,手下做事的人族万千,并不如这女修想得这般……美貌易碎?
褚昭同样冷冷传音:“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