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谅解,除了温月。
温月眼中压了乌泱泱的情绪,倒第一次觉得这个白师妹,并不如表面般看上去单纯。按照她的说法,她在碧云峰太过熟悉才会做噩梦可是温月分明记得,白黎说她被云月玺杀死前,被抽去了满身功力,死于黑暗之中。
哪儿有思过牢黑呢
不过温月没再细问,温月含着淡笑看向白黎,白黎的修为看着是高,但她能发挥出几层实力在碧云峰,白黎不是能和她相争的对手,云月玺才是。
那个人的确于剑术上十分精妙,但是刚过易折。她看起来冷冰冰,实际和清虚真君一样,都对这些弟子掏心掏肺地好,所以,这些弟子排挤她,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痛苦。
温月把心中对云月玺的嫉妒都压下去,温声对白黎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白黎也点点头,在她们要出思过牢的时候,浮光真君淡淡道“既然那个噩梦你能控制着不做,就别天天做了,耽搁别人修炼时间,你不烦不代表别人也不烦,乾罗试炼快到了,看你们碧云峰这次,能有几个名次。”
白黎被说得脸上热烫,自默默离开。
他们到了碧云峰,清虚真君见白黎受罚出来,那身子显得更为孱弱,下巴微尖,眼中滚着泪珠,似梨花带雨一般。
白黎跪在店内,盈盈道“师尊徒儿不孝,令师尊担忧了。”
白黎泪涟涟,却完全没管站在一旁的云月玺。云月玺站在此地,是因为清虚真君通知碧云峰所有弟子来此集会。
她此刻和白黎本应见面尴尬,但白黎故意不理云月玺,云月玺的性子也天然地没去看她,两人之间倒形成一种诡异的平和。
清虚真君心疼白黎受的苦,忙道“快快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方七彩莲台,上面宝光阵阵,自带莲香。这尊七彩莲台飞向白黎,如同认主一般。
白黎不过微微用了几丝灵力,莲台便服服帖帖。
白黎诧异抬头,清虚真君慈爱道“你此番受罪,但是乾罗试炼在即,这法宝可攻可防,你下去自己练习即可,就当师尊补偿你这些时日以来的惊悸。”
白黎喜出望外,捧着莲台“师尊。”
一直站在一旁的云月玺似终于动容,她只微微看了眼那方莲台,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现在清虚真君还没到说能走的时候,云月玺就擅自离开,这在之前,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碧云峰上所有弟子都会对清虚真君任性、撒娇,只有云月玺不会,她克己守礼,俨然一个最完美的弟子。
见此变故,清虚真君喝道“月玺你干什么”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
云月玺顿住脚步,她回眸那瞬间,清浅的阳光洒在脸颊上,像阳光映照白雪。
她到底是大师姐,上一次雷厉风行地处理了白黎后,那些原本还敢当着她面嘲讽她的弟子都不敢再摄其锋芒。
因此,云月玺得以安静地和清虚真君对话。
“弟子眼中没有师尊,师尊眼中可有玄武宗门规、可有仁义对错之分、又可有在乎过弟子的感受”她这人冷冰冰的,看起来像全无七情六欲的样子,却会低声说着“你可在乎过我的感受”。
“师尊,白黎攻击同门触犯门规被责罚,师尊却要另行补偿她,是想告诉她,门规处罚错了她她错,师尊反倒奖励,师尊眼里只知怜爱弱小,而毫无对错之分她攻击弟子,现在也未向弟子道歉,师尊却要奖她,又将弟子放在何地”
这还是云月玺第一次当众反驳清虚真君。
她面冷不假,但也没有让自己的脸面被人踩在脚下摩擦的道理。
清虚真君被这一番话驳斥得说不出话来,的确,按照规矩来说,他的确不该奖励白黎莲台,但是,这个修真界,难道只将规矩,不讲情面吗
清虚真君教育云月玺“月玺,你若只重规矩,半丝情谊也不顾,这长生之路,你又为何修习你的长生,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云月玺心里便生起了不满。
清虚真君真是好一个师长,动辄便要否定弟子的道心,原身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有清虚真君推波助澜的原因。他不断地告诉原身,你错了,一点点小事就说原身违背了道心剑意
在云月玺看来,当真可笑得很。
“师尊。”云月玺的声音毫无温情,“天下大道万千,仁有道、杀有道,盘古以身证道,魔祖以力证道,师尊的道和弟子的道并不同。再则,若弟子没顾及情分,在她对我出手当夜,我便可以杀了她,永绝后患,而不是只让她去思过牢。”
“师尊,无规矩不成方圆,并非弟子一点不顺师尊的意,就成了弟子丝毫不顾及情分。”云月玺道,“师尊的道是顾及情分,那么,弟子现在先离去,弟子也是师尊弟子,请师尊看在情分面上,不责罚弟子。”
她说这话时半点怯意都不露,当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清虚真君脸面。
清虚真君还从未被云月玺反驳过,他眼睁睁看着云月玺离去,只觉这个从小最听话的徒弟,忽然之间便和自己离心离德。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清虚真君想不出来。
云月玺走后,白黎等才安慰清虚真君“师尊莫气,师姐她就是那个脾气,过段时间师姐便知错了。”
“是,她绝不可能真顶撞师尊,师尊等她回来向您道歉即可。”
这些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清虚真君,温月怎能见容,她巴不得云月玺早一步和碧云峰决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