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不怪那宋国舅心急,现今,只怕更急着想让宋国舅有子嗣的便是那些依附他的党羽臣工们。
他们仰仗着宋国舅得以获此权势,所以就更希望他们所效忠之人能够长长久久,子嗣绵延,毕竟他们身后皆站着偌大的家族,要的不是一时的光景,而是世代的昌盛。
偏那护国公府后院那位迟迟不见动静,又偏那宋国舅着了魔似的一心守着她人,也不肯娶亲,听说竟是连其他女人也是碰都不愿碰下。简直是令人纳了闷了。
甚至为了她能够生养,还特意去那皇觉寺给里头送子观音给重塑了金身,听说还将那金身塑的生生比其他的佛像高了半丈有余,使得寺里主持跟一干长老,敢怒而不敢言。
苏倾看了递到跟前的药,抬手推了出去:“不必喝了。”
主事婆子端着药,不知所措。
宋毅立在一侧,气场强大又暗沉:“喝了。”
苏倾弯身放下挽着的裤腿,只道:“若是说给我调理小日子用的,那就不必了,我已然全好了。”
说着就抬手从那铜钩上放了床帐,转身入了床榻。
宋毅挥手,令那管事婆子且先下去。
他拉开床帐在床沿上坐下,看向床榻里侧那拥衾倚枕的人。
“爷近来多有烦忧,你如何就不能顺着爷一些?”
苏倾未看向他,目光却朝外侧过,隔着红纱帐望着高几上燃着的那对龙凤双烛。
自打她入住这里起,每夜里,这高几上必会点上一对龙凤双烛,一直燃至天明。
“大人的烦忧皆是自扰,旁人是解决不了的。”
她如何不知他烦恼的什么。无论是从市井中听说的,还是她亲眼看到的,无不彰示着这个男人的野心勃勃。
将来他会如何不好说,可就单说如今,他一权臣权臣若无子嗣,那必定会导致人心不稳,于他所走之路而言,将是极大不稳定因素。
只怕如今不仅是老太太催他,那些朝臣们,只怕也会明里暗里多有催促。
宋毅眯眼盯她:“你若能听话的延医问药,不推三阻四而是能乖乖配合吃药,爷至于这般烦忧?”
苏倾终于将目光从那龙凤双烛上收回,看向他道:“大人,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莫再将希望寄托于我身。”吃了近两年的药了,她也不知他哪来的信心,为何就不能死心。
宋毅最听不得这话,旁人若说那简直就是触他霉头,谁提谁找死。可若是她,却也只能生受着将怒意忍下。
却到底没了好脸色,他微沉着脸,道:“苏倾,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信不信爷……”
“大人。”苏倾打断他,看着他道:“你娶妻罢。”
宋毅定定看了她一会,摔门而出。
护国公府后罩楼前边是一排倒座房,驻着护卫的府兵。再前边有一正殿,拨给了老太太居住。左边是侧殿,则是拨给了二房。
宋轩因进京述职便留在京城,待年后开春再回苏州府。
他进屋时,田氏正挺着肚子在绣花,旁边的慧姐在旁专注的看着。
“爹。”慧姐起身唤了声。
宋轩点头应了,随即又吩咐旁边的婆子:“先将慧姐带下去吧。”
那婆子赶忙应下,弯腰领着慧姐去了隔壁耳房。
田氏扶着肚子想要起身,宋轩上前按过她肩,笑道:“你坐着莫动,仔细伤了腹中孩儿。”
田氏嗔道:“哪就那般娇贵。”
“夫人,我有话要与你说。”
田氏听他语气颇为郑重,不免发问:“何事?”
宋轩的目光划向她的腹部,而后看她:“大哥说,二房已有明哥为继,所以若你这胎为男,便想问咱将孩子过继给他。”
田氏顿时口干舌燥了一瞬。
其实从怀这胎起,她就一直有这个心思,不过大哥不提,她又哪敢起这个头。
如今……总算是提了。
“自是,应该的。”田氏抚着肚子,低头看了眼,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他笑道:“大哥助咱们二房许多,都是一家人,如今咱若能帮到大哥,便是再好不过。也但愿,这胎能一索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