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笑意稍淡,桑偌没有回应贺憬西的询问,直接关门。
明亮光线洒落在她姣好的脸蛋上,莫名为她覆上了一层不真实朦胧。
贺憬西有短暂两秒的恍惚。
“桑偌,”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眸,哑透的字眼在喉间几度翻滚,终于艰涩地低低溢出,“夏孟说的那些……”
门已经被毫不迟疑地关上,她的脸再也看不见。
她没有也不会听他说的话,哪怕一个字。
“不是我……”那些解释,那些堵在心口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
贺憬西立在原地,俊脸已是面无表情,一股闷气在身体里肆意地横冲直撞着,像是在嘲笑他,又像是在可怜他。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觉。
血液仿佛在变凉,片刻后,他终是转身,离开之际,他眼风无波无澜地扫过一旁还没走的季行时。
季行时平静和他对视。
男人间有些不言而喻的东西悄然弥漫。
左腿痛感早已加剧,贺憬西浑然不觉,收回视线,他一步步始终矜贵从容地走向电梯。
他没有回头。
守在电梯旁的谢秘书见他回来,一眼看见他额头上隐约铺了冷汗,脸色比来时更为苍白了,他立即上前扶住,担心:“贺总,您没事吧?”
贺憬西紧抿的薄唇微颤着掀动,声音极为沙哑:“回医院。”
谢秘书闻言急急按下电梯。
强撑了这么久,贺憬西身形其实已经有些不稳,但他依然岿然不动,甚至拒绝了谢秘书的搀扶,沉稳地迈入电梯,始终站得挺拔。
谢秘书站在一旁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而他更明白,今天情绪失控的贺总,就算他想尽办法劝说也没用,他不是桑小姐。
心病需要心药医。
压抑的沉默蔓延在电梯中,贺憬西盯着跳跃的红色数字,呼吸逐渐越发艰涩,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终于,停车场到。
他抬脚一步步走向停着的车。
谢秘书率先替他拉开车门,却见他忽然转头。
“贺总?”他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记者。”贺憬西薄唇吐出一句。
谢秘书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疾步朝一辆黑色的车那走去,没有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很快,他带着东西去而复返,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是……狗仔。”他犹豫着说。
贺憬西看了他一眼,伸手。
谢秘书交到了他手上。
贺憬西低眸。
是tōu • pāi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是桑偌,确切地说,是坐在车内的桑偌和……季行时。
她递给他什么东西,他给她拧矿泉水瓶,她对他笑,两人说着什么……
贺憬西拿着相机的手蓦地收紧。
“处理掉,”喉结滚动,他沙沙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以后任何会影响她的新闻都不能有,第一时间解决。”
谢秘书没有惊讶,点头:“是,明白。”
贺憬西弯腰上了车。
左腿终于不再是强撑站着的状态,但痛感没有减少,反而因突然的放松变得更加汹涌,一阵阵的,四处涌向全身,最后淹没心脏。
贺憬西阖上眼,整张脸隐在暗色中,晦暗难辨。
由司机开车,谢秘书坐在副驾驶,但全程他都没有听到后座有动静,诡异的安静笼罩在逼仄的空间里,气压渐低直叫人透不过气。
偏偏,还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死寂凛冽气息从贺总周身散发。
神经绷紧着,谢秘书高度紧张。
等到了医院地下停车场,车子才堪堪停稳,他急忙推门下车去给贺总开门。
门开,有光线渗透而入,他分明发现贺总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惨白,连紧抿的薄唇也毫无血色可言。
“贺总?!”
……
担架来得很快,迅速将贺憬西抬回了病房。
谢秘书一路跟着,跟在贺憬西多年变得沉稳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着急起来,偏偏医生在里面检查他还不能进。
一看到医生脸色凝重地出来,他急急问:“贺总怎么样了?”
酒店。
桑偌关了门,神色不变,丝毫不受影响。
看了眼手中的布洛芬,她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瓶冰矿泉水拧开,微微仰头差不多是一口气喝完了半瓶,之后她拿出一粒药吞咽。
——没咽下去。
桑偌眉头紧皱,缓了缓,试了第二次终于成功,咽下药的下一秒,她迅速将剩下的矿泉水喝完。
之后,她洗澡护肤,躺上床只留一盏晕黄壁灯开着睡觉。
凌晨后半夜。
桑偌睡得昏沉,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一阵阵的,犹如催命一样。
头有些疼,她没有睁眼,伸出手胡乱摸了摸,摸到后凭着感觉接通,迷迷糊糊的:“喂……”
那头随即传来不算陌生的声音,失了一贯的沉稳,火急火急担忧满满,甚至呼吸也隐约不稳——
“对不起桑小姐,打扰您,实在是贺总回来后情况很糟糕,引发了并发症到现在昏迷不醒,很危急,能不能请您来看看贺总,哪怕一眼,贺总一直在叫您的名字,可以吗?”,,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