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庚景说要带他去小院子处理伤口时,魏敦想起了那张绝艳的脸,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再见到星烟,星烟双手的袖子挽至手弯,刚洗完一盆衣物,指尖还带着红。
“魏公子受了伤。”
庚景对她说道。
星烟放下了手里的木盆,转身去了屋里,拿了药箱,动作很娴熟。
受的伤多了,自己就成了大夫。
星烟蹲在魏敦面前,替他包扎伤口,魏敦垂目,便看到她一张侧颜,长睫如扇,鼻梁精巧,完美到不可挑剔。
魏敦失了神。
心如虫咬。
“你在洗衣裳?”魏敦盯着她身后的那个木盆问道。
星烟正忙着,没有看他。
“我喜欢自己动手。”
她瞒着魏敦。
但魏敦什么都知道。
她是受人欺负。
星烟替他包扎完伤口,魏敦却没有立马离开,说伤口有些痛,借故赖在了小院子里不走。
星烟不知他的心思,替他拿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在了院子里,歇会儿再走。
小院很小,住着三人有些挤。
星烟替他煮了茶,递到了他手里。
魏敦便问她,“你就住在这?”
星烟听出了他话里的质疑。
她是庚侯府三小姐,理应是不该住在这,星烟说,“我喜欢清静,这院子清净。”
魏敦越是见她隐忍,心里越是不舒服。
直接问她,“你怕你母亲?”
星烟猛地摇头,魏敦又从她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
魏敦不忍,安慰她说道,“别怕,你肯定活的比她长。”
“她比你老。”魏敦对她眨了下眼睛,给了她一记温暖的笑容。
那之后,她与他熟悉了些。
不再是陌生人。
魏敦时不时地找借口跟着庚景来光顾她的小院子。
而星烟也习惯了见到他。
认识的日子就了,魏敦便同庚景一道叫了他一声烟儿,却吓着了她,星烟一着急,粉嫩的手指头就放在了他的唇上,紧张地说道,“你不能这么叫。”
“那我该叫什么。”魏敦痴痴地看着她,压在他唇上的手指头,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扑鼻而入,瞬间侵蚀了他的神智。
“三小姐,或是三姑娘都可以。”
魏敦没听。
折合了一下,称她为星烟。
一切都很美好,魏敦彻底迷失了自我。
直到赢绍的到来。
至少魏敦在知道真相之前,是如此想的,魏敦一直以为,是赢绍介入了他和星烟之间,以为了七年。
却不知道,在这一场感情里,从一开始,沉浸在其中的就只有他一人。
对于星烟来说,
什么东西都比不过自己的生命。
魏敦却犯了忌讳,亲手断送了他与她之间的可能,或许有些事情也不是魏敦能左右的。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他同她之间没有缘分,魏敦那时并不知道,在他表白之前,庚媛嫣有去找过星烟。
魏敦的表白,丢了星烟。
而另一边庚太傅的选择,不外乎就是让他们之间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永无可能。
在福寿宫的时候,她的选择就说明了一切。
她从未爱过自己。
但他还是想问,在庚侯府的小院里,她的手指放在他唇上的那一刻,她脸上升起的红潮,是不是证明了,她也曾对自己动过心。
“后悔吗?”庚幕看到了他脸上的两滴泪,背过身子问他。
庚幕问的是那十几万的兵符的事。
兵符给皇后,并非是庚幕的决定。
而是魏敦。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要输的打算。
二十万人马输了,就没有必要再战,终究是输,还不如留点东西给她。
挑起战端的人是他,
就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
十几万大军,是他留给她在这个世上的依靠。
倘若他杀了赢绍,
她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赢绍杀了他,
那就当是给她的锦上添花。
“不悔。”
这辈子摊上她,他魏敦认了。
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其实在福寿殿的那一晚,星烟提了剑走到他的跟前,隔了七年,也曾仔细地去看过他那张脸。
星烟当时还记得他之前的模样。
而他脸上那抹熟悉的笑容,也一度让星烟的情绪崩溃。
是以星烟才当着赢绍的面,失控丢了剑。
七年前,她曾在那一抹笑容里看到了温暖,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曾在她阴暗的日子里绽放过光亮。
赢绍说星烟是他的生命里的一道光,而魏敦曾经又何尝不是她生命力的一道光。
不过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从此再也不存在。
星烟躲着不见他,是因为星烟害怕,背过身逃跑的那一刻,星烟的心头也有过失落和难受。
他当年若是能忍,或许就不是这个结果。
但他终究还是魏家权臣的世子,做不到隐忍,也没那个耐心,去慢慢地等待岁月过去,陪着她打开心结,走出自己的世界。
那一晚,杏枝也曾问过星烟。
问她,是不是心里的人当真是魏敦。
星烟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她犹豫了。
她不知道,
那算不算有。
但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对他的感觉,确实与一般人不一样。
很朦胧,很甜。
魏敦执著想问她的那句话,若是放在那时,让星烟去回答。
星烟的答案。
——是有。
但终究是一场注定了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