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明娆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不撒手,像是抱着个无价之宝。
好不容易等到药熬好送过来,怎么叫他喝下去,又是个难题。
明娆动了动胳膊,男人的手臂就像是铁制的枷锁,丝毫没有让人能活动的空间。
“虞砚,你放开我行吗?”
“不行!”
明娆苦恼地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个东西?我累了,不想动。”
她把下巴主动垫在男人的肩膀上,唇凑了上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
虞砚反应很快,在明娆即将碰上的瞬间,偏了头。
香甜的吻落在了脸侧,虞砚唇畔慢慢牵起弧度。
“我病了,不要亲。”他说。
明娆笑了下,意识还挺清醒,知道不把病气过给她,可看这做派,怎么也不像正常的。
“那你帮帮我?去把桌上的药拿过来,我在这等你。”
“好。”
明娆看着虞砚二话不说就起身下地,抬手按了按头。
该怎么办……
他果然只有对她的请求才会照做。
只有“她想”,他才肯配合。
汤药端了过来,虞砚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盯着药看。
明娆试探道:“你……讨厌喝药?”
“讨厌。”虞砚认真道,“太苦。”
“苦……”
明娆对着字很敏感。
有什么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你知道吗,旁人的血是脏的,是污浊,是罪恶,但你的……是香甜的,我喜欢。”
明娆的脸唰得红了。
这话是他新婚夜折腾她的时候说的。
明娆隐约记得,她当时昏了过去,又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虞砚侧对着她,手里捧着个帕子在闻。
那是元帕,她的处子血落在上面,而他在闻,神情愉悦,特别开心。
明娆想起在秦家时,他将她小时候穿过的寝衣盖在脸上,那时是真的在遮光吗……还是也在……也在……
明娆的脸慢慢红透。
这人怎么这样!登、登徒浪子!
“你怎么了?也病了吗?脸这样红。”额头上突然贴上来男人温热的手掌。
他神情焦急不安,很怕因为自己害得她又病了。
明娆躲了一下,她避开对视,没注意到因为自己的躲避,虞砚僵在空中的手,以及他有些失落的眼神。
——“娆娆,你是甜的。”
明娆的脑子里还在回荡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还有他指尖透明的潮湿。
不敢再乱想下去,明娆捂了下脸,抬眸便看到虞砚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他语气冷硬,听得出来心情极其不好。
明娆的睫毛颤了颤,很不好意思,但依旧如实道:“在想你……”
虞砚愣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半晌,他才偏过头,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明娆心底在犹豫,药很快就凉,怎么叫他把药心甘情愿地喝下去呢……
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其实只要她一声命令,虞砚就会喝下去。
可她的思绪却朝别的地方拐去,一去不返。
“我喂你吧?”
虞砚抿了下唇,点头。
笑意却总是偷偷溜出来,他干脆放弃,任由唇角上弯。
明娆端着药,舀了一勺,她没有送到虞砚的嘴边,而是送入自己口中,小小的喝了一口,含在嘴里。
虞砚看着她含着药,满面羞红,眸中含着羞怯的雾气,朝自己靠近,心跳几乎在这一刻停住。
明娆只记得他说药苦,他怕苦,该怎么叫他觉得甜呢?
她自己是甜的,那么由她来喂,药不就不苦,变成甜的了?
她想的简单,却不知道这一举动直接叫虞砚的百般忍耐化为泡影。
软软的红唇贴了上去,虞砚呆呆地毫无反应,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她睫毛轻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美,脸涨得通红,却依旧不退缩。
虞砚感觉到自己的唇舌被人打开,而后苦涩的药汁慢慢渡了进来。
明娆笨拙又生疏地把药喂了过去,红晕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脖颈。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刚从热水中捞出来一样。
像是才经过一场疼爱,娇.喘微微,娇柔妩媚。
明娆想要退开,背后贴上一只手掌。男人稍一用力,又将她按了回来。
明娆手里还托着碗,药水险些洒了出来。
“你别闹……喝药呀。”
“娆娆,你觉得你这样喂药,我的病还能好吗?”
虞砚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眼底有黑雾在凝集,欲.念在眸底翻滚、奔腾。
“你……”明娆抿了下唇,仍能品到残存的苦涩,“你还觉得苦吗?还不想喝吗?”
虞砚静默了半晌,手掌顺着背上滑,按着她的后颈,慢条斯理地捏着。
“苦。”
明娆茫然看着他,“啊,那该如何?”
“继续。”他说。
“哦……那好吧……”
明娆闭了闭眼,又饮下一口药,重复方才的步骤。
这回虞砚不再毫无回应。
他主动地将人环着,主动地接过药汁,尽数饮下后,还体贴地提明娆扫走了残存在口中的汤药。
上颚被清扫了一圈,带起阵阵颤栗。
喂完药,明娆出了一身汗。
虞砚也是。
还病着,不能穿着湿乎乎的衣裳,容易再受凉。
明娆想去为他拿身新衣裳,这回倒是毫无阻碍地下了床。
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身后一道滚烫的目光如影随形,片刻都不曾从她身上挪开。
明娆帮他换好衣裳,自己也换了一身,又被迫窝在他怀里,躺了下去。
药效上来,虞砚睡着了。
明娆没敢离开,怕他还要折腾他自己。
她睁着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慢慢地,也睡了过去。
……
孟久知听阿青说安北侯生病时,险些惊掉下巴。
“我跟在侯爷身边十年,从未见过他生病。”
倒是受伤很常见。
“他竟然还叫大夫给他瞧了吗?”孟久知眼睛瞪得像铜铃。
阿青道:“没有,是夫人吩咐大夫熬的药。”
“哦……吓死我了。”
安北侯身体很好,就像是铁打的人,从不生病。
他时常受伤,也是些小伤,就算是流血断骨的伤,他也不叫别人近身,都是自己处理。
“主子还是那个主子。”阿青淡声道,“除了对夫人。”
孟久知默了默,叹了口气。
以后只怕是明娆生病受伤,虞砚怕是也不许旁人碰吧。
“那……以后夫人若是生孩子,又该如何?”孟久知愁道,“侯爷可不会接生。”
阿青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将军未免想太多。”
孟久知也觉得自己是在杞人忧天,问完情况,抱着卷册往书房去。
他往外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阿青冷淡的声音——
“况且,你真的觉得,主子会希望夫人为他生孩子吗?”
孟久知背对着阿青,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想起,虞砚曾找裴公子要过给男子服用的断绝子嗣的丸药。
孟久知苦涩地笑了笑,心口发闷。
“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