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一行人到了茶楼,从马车上下来,茶楼的掌柜迎了出来。
明娆从前住在凉州时便喜欢来这里喝茶,但她那时还不知道这竟是虞砚的私人置业。
嫁过来以后接手了他的全部家当才知道,虞砚口中说的“本侯有钱”,并不是说说而已。
往茶楼里走的时候,迎面遇上一年轻公子。
青年白衣翩翩,文雅秀气。身量中等,并不像虞砚那么高,背却挺得很直,像一棵青松。
他摇着折扇往外走,一副文人雅士那副清高自傲的做派。但那双偏棕色的眼睛里漾着令人目眩的妖冶笑容,看上去颇为放荡不羁且勾人心魂。
青年周身的清雅装扮与这一张过于张扬的面容极度不符,明娆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心不在焉,走路没留神,擦肩而过时,马上就要蹭到了青年的衣角。等她回过神想要躲避,却也晚了。
衣服还是碰上了,她心里喊了一声糟,就虞砚那个狗鼻子,闻到别人的味道不得闹翻天?
明娆忙不迭往旁边躲,脚下没站稳,就要被绊倒。
“夫人小心。”青年的嗓音出人意料的低哑,带着磨砂质感的沙沙声,像是嗓子受过什么伤似的。
他想要伸手去扶,明娆不想被人碰,她没去抓那只手,回头想去看阿青的位置。
阿青没看到,猝不及防地跌落进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明娆浑身竖起的警惕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紧绷的身子也立刻放松了下来,她任由对方搂着,抬起头,果然看到了男人俊朗的侧颜。
“夫君。”她低低唤道。
虞砚应了声,眼睛却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
那青年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冲他们二人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明娆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拉了拉男人的衣角,“虞砚,我觉得他有一点奇怪。”
但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她皱眉思索,没见到抱着她的男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虞砚突然动了动唇。
“围起来。”他说。
悄无声息地,周围落了一圈暗卫,霎时间便把这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青年诧异回头,他身边也带了不少护卫,护卫将自家主子护在中心,拔出了刀,警惕地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便会掀起燎原大火。
明娆突然哦了声,她在虞砚的怀里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道:“我觉得他摇扇子的动作好奇怪。”
很僵硬,不是生疏的那种僵硬,而是他整个肢体都很奇怪。
如果不是因为这青年长相太妖,还有那张过于女气的容颜,明娆也不会被一眼就吸引了注意,然后多看了他几眼。
“这位大人,草民犯了何事,劳您这般大动干戈?”
青年的嗓音很低,明娆又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她才将视线落过去,后脑便被人用力按进了怀里。
明娆的脸紧贴着虞砚的胸膛,唇角微微上扬。
真是个醋包,看都不能看啊。
那边青年的手指抵在自己护卫的刀剑上,往下压了压,叫那把对向虞砚的刀偏离了方向。
他像是什么都不怕,坦荡地往回走了几步,冲对方温文揖手,“草民乃是良民,大人这般对待,委实不妥。”
虞砚闻言却突然冷笑了声。
他们二人所站的距离不算远,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没人来得及反应,有什么东西突然飞向空中。
啪嗒,啪嗒,两道落地声响。
阿青低头看去,是一把折扇,还有一条……断臂。
虞砚出剑的动作太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地上那两样东西,再看到虞砚手中那把还未回鞘的宝剑,这才意识到方才那道亮光是什么。
哗——!!
青年的护卫将他又护在中心,侯府的暗卫也挡在了主子们的前面。
明娆从男人怀里钻出脑袋,没看清地上有什么,就又被按了回去。
“乖些。”虞砚轻轻拍了下她的头,低声道。
风止,树静。
周围寂静无声,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浮动。
断臂躺在地上,却无人哀嚎。
虞砚松开了怀中人,把人交给阿青,自己往前站了一步。
暗卫让出通道,虞砚正对着青年。
白衣青年那条只剩了一半的手臂垂在身侧,细细观瞧,断臂断口平整,没有血迹流出,俨然是一只假肢。
他面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目光灼热,盯着那个被团团护住的女子瞧。
瞧不见什么,但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看。
目光狂热、疯癫,偏棕色的瞳仁里攫住那道窈窕倩影,口中还喃喃着:
“有趣,有趣,鲜少有人能只一面便识破我的伪装。”他偏过头,调笑道,“哎小美人儿,你是如何发现的?”
虞砚顷刻间被触怒,他握着剑,带着滔天的杀意,抬步就朝青年而来。
“是很有趣,陆庄主来到凉州,本侯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还敢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夫人,想来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