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宝痴呆一样地盯着人瞧,沉默了好半晌,“啊?”
他求助般地回头看了一眼阿青。
阿青:“。”
她就知道。
“记得说好看。”
虞砚没什么耐心,问一遍不答干脆就不再听。
他懒得解释缘由,只叫对方记清楚自己身上的荷包,他指着那个荷包,“看清楚这个,娆娆若问起,记得多夸几句。”
刘大宝已经开始读书认字,肚子里有了墨水的他夸人的话手到擒来。
虞砚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天色太暗,担心刘大宝看不清荷包的样式,又特意多说了两句叮嘱:
“这是绿的,别认错。”
虞砚交代完,一刻都不再多留,摆摆手叫阿青带人回去,自己也转身回了房间。
“哎——”
别走啊。
刘大宝回过神来,反复琢磨安北侯的话。
他心里没底,跟阿青往回走的时候又确认道:“侯爷是让我多夸他两句,夸一个绿色的荷包?”
可是他方才一直在吃惊,没来得及看那个荷包啊。
阿青已经从震惊里出来了,神色恢复如初,又板着一张冰块脸,淡声道:“嗯。”
“是什么绿呀?”刘大宝发出疑问,“墨绿吗?还是松柏绿?都挺好看的呀。”
阿青脚步顿了顿,“翠绿翠绿的,绿得发光。”
刘大宝:“…………哦。”
等着他这就回去通宵找几篇歌颂春天的诗句背一背。
阿青把人送回房间,正打算走,身后的少年突然惨叫一声:“啊呀!!”
阿青转身,只见对方脸色煞白。
刘大宝颤颤巍巍:“我记得侯爷今日出门时,穿的是红色的衣裳吧?就是夫人找人做的那个。”
阿青歪着头回忆了一下,颔首道:“桃红吧。”
红不是正红,也没有桃花色那么粉嫩,又红又粉,阿青形容不太好,总之很艳就是了。
阿青走后,刘大宝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诗书,一时间无从下手。
突然觉得,说好话也挺难的。
……
转天,营中有事,虞砚天没亮就出了门。
他走后,明娆果然抓着阿青问了那个问题。
阿青板着脸说了一句好看。
“就没了?只好看吗?”
阿青憋了半天,还是道:“特别好看。”
明娆唇角要翘不翘,眼里的笑意都要跑出来了。
她嘴里嘟囔了一句:“难不成是娘亲眼光太高吗?”
倒是也有可能,毕竟秦氏技艺高超,接触的都是大单子,她标准严格些也合乎常理。
明娆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圈婢女,得到的答案都是好看。
她忘记了,这府上其实没几个人敢正眼看安北侯,男人昨天穿了什么戴了什么,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会特别在意呢。
明娆想着等虞砚回来,就把刘大宝叫过来说说话,阿青却道:“主子临走前交代,说您若是觉得无聊,可以随时叫刘大宝过来说话。”
明娆诧异地扬眉,“他何时这么大方了。”
阿青道:“主子爱重您,怕您觉得孤单。”
明娆笑了声,“行吧,叫他来,正好我想聊会天。”
后来直到刘大宝说得口干舌燥,把他毕生所学都用上,明娆终于放过了他。
少年临走时,明娆特意嘱咐:“出去打听点今日趣闻,回来讲与我听。”
刘大宝虚脱一样地离开主院,十分后悔昨天多嘴问了一句那荷包样式。
若是不问,他还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自从知道了翠绿荷包点缀在艳色长袍上以后……
他脑子里就混进去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甩也甩不掉,每次张嘴想要夸奖,都会有不合时宜的画面冒出来,干扰他的发挥。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还是探听八卦更容易些,夫人可真善良,不像侯爷爱给人出难题。
刘大宝从主院离开后,马不停蹄地出了侯府。
得去找东街的几个大姐姐聊会天,治愈一下他掏空的心。
每一座城的民间都有自己的八卦小团体,凉州也不例外。
今日新鲜出炉的,又是关于安北侯的趣闻。
在城里住了一年,安北侯三个字不再那么冷冰冰的,而是鲜活了很多。
尤其是去年安北侯拿着剑挨家挨户找上门,问“你家可有适婚的女子”那次之后,这城中已经许久没有姑娘惦记着这位骁勇善战的年轻侯爷了。
“那姑娘真这般胆大,竟也直接找到了军营?”
“可不是,我兄长负责给营里送菜,今儿一早正好碰个正着。”
“早就没有姑娘这么不要命了,她不怕死吗?”
“哪能啊,听说是个外来的,不是咱凉州人,不知那些事。”
“难怪……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还学着侯夫人直接上门?啧啧。等着看吧,好戏要上演喽。”
刘大宝即将踏进门内的脚悬在半空,半晌,他默默地收了回去。
今日果然十分晦气。
不知道一会回家,明娆问起来八卦他又该编点什么说,总不能说这件事吧。
他躲在门外偷听半天,也没听到那两个姐姐说起旁的趣事。无法,只能转头又奔向下一个地方。
辗转五处,处处皆在议论这个。
刘大宝欲哭无泪望了望天,实在不行,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