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北杨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江尧才猛地想起来怎么回事儿——前天他为了摆脱顾北杨,人也心急火燎地被情绪顶着,扔了句“去救我男朋友”就跑了。
操。
松了口气的同时,江尧心里好一阵儿突突,厚皮厚脸都有点儿顶不住臊。
你完了江尧,你现在脑袋里就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更完蛋的是,一回忆起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身上也跟被感应似的,一下子腰不是腰屁股不是屁股,咯咯愣愣的别扭着。
身体记忆这种事呢,本身就是个烦人的东西,跟夏天的蚊子包一样,想不起来的时候屁反应没有,一旦想起来,那感受就得往十倍了放大。
并且不分场合。
臭不要脸。
狗玩意儿。江尧在心里骂了一声宋琪,开始回想自己今天走路有没有走成罗圈腿。
“你要是……”估计是看他老不说话,顾北杨想咕哝一句什么。
“没事儿,每个人都特别好。”江尧也没听清他咕哝个什么劲儿,直接说。
他已经没法跟顾北杨继续交流了,这人有毒,跟他说话但凡超过五句以上,是不是好意都让人没法接他的话。
“哦。”顾北杨点点头,“没事儿就行。”
江尧麻溜地蹿了。
回到寝室,赵耀正歪在他床上打游戏,撒淼也在上铺歇着,陶雪川一如既往地不在。
江尧这几天都没在寝室正经呆过,这会儿回来跟隔世似的,冲着自己没铺完的被子没打开的行李箱叹气,过去抽了赵耀一巴掌“起开,也不嫌脏。”
赵耀人躺着,两条腿还交叉着往上铺陶雪川的床沿够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神经病的姿势,两脚一扥地倒是起得很灵活。
“你怎么才回来啊!顾北杨又拉你教育什么了”他又往桌子上一靠,飞快地摁着屏幕问江尧。
“没什么大事儿,说了点儿情怀。”江尧说,床垫一掀,那幅不小心扯烂的画还在底下压着,露出宋琪被挡住的半截脸。
“我靠!”赵耀都笑了,“情怀你没跟他干起来啊你不最烦那一套么!”
江尧没说话,他一看见这幅画,就回想起那天画烂了那一刻的心悸。
那些事都过去了,宋琪过不过得去也都过去了,但这种冷不丁扎进眼球里、猛地被那种心情再次包围的感觉还是让人舒服不起来。
他可是差一点儿就把宋琪一个人撂那儿跑了。
江尧想。
如果那天,他跟宋琪任何一方走得快了一点儿、或者回来得慢了一点儿,宋琪就得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独自接到三磕巴的电话,独自捏紧了油门往医院赶,再独自面对一次亲友的死亡。
虽然那天他人在那儿也什么忙都没帮上,但凭宋琪那个性格,陈猎雪都拿他没办法,肯定选择一个人生扛也不会联系他。
等到他放不下再回去找宋琪的时候,可能宋琪已经把自己给恢复好了,又开始了下一个八年。
而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在宋琪痛苦前夕,连人家老干妈都想给揣跑的人。
“啊——”江尧被自己的假想刺激得心口生疼,拖着半死不活的嗓子喊了一声,仰躺在床垫上。
幸好一切都没发生。
幸好什么都来得及。
感谢老干妈吧,江尧同学。
十年馋一回,馋得可太他妈到位了。
赵耀在旁边被这动静吓得一蹦高,“操”了一声扭头瞪他“你不嫌脏啊!”
“被顾北杨的情怀虐着了”撒淼也吓一跳,从床上来了句。
“不虐,他情怀挺好的,听着比他平时不烦人多了。”江尧用虎口卡着手机转悠,出神地望着上铺陶雪川的床底,慢慢腾腾地说。
他把手机举到脸前解锁,划拉两下又锁上。
想宋琪。
不知道宋琪在干嘛,一个人情绪还好不好,午饭自己做的还是外卖。
没手机也太他妈不方便了,其实有手机也就是微信上扯点儿有的没的,但是没有就格外觉得缺,还老想着。
这还不如网上那句以前车马邮件都很慢,这他俩谈个恋爱一个稍微走远点儿就得失联。
但是江尧也不想让宋琪立马弄个新手机。
手机对于现在的宋琪来说,估计是他情绪和状态的折射,他现在不想跟外界有多少交集,不想立刻回到车厂的环境里,他需要时间调整自己,什么时候他主动把手机用回来了,也就代表着他心里那个窟窿补上了。
江尧一点儿压力也不想给宋琪,甚至巴不得宋琪趁现在好好歇歇。
前面八年……不对,该说从前到现在的每一天,宋琪都把自己透支得太厉害了。
人的心力是有限的,谁也禁不住老天爷一拳头一拳头地锤。
如果能有那种,只针对他们两个……
脑子里灵光一闪,江尧跟个导弹似的直挺挺从床垫上坐了起来。
“wǒ • cāo!”赵耀都快让他给晃出毛病了,夸张地捂了一下心口,“你今儿吃错药了一惊一乍的!”
“我去年那个手机,当时给你修着玩儿那个,是不是还在你那儿”江尧飞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