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铎睨她一眼“你放心什么?”
“不用担心先生失望。”令窈拿起小案上的狼毫笔,加点水研墨,“别人也就算了,但我总该顾及先生。”
孟铎听得莫名其妙“嗯?”
令窈咧嘴笑,珍珠般的皓齿整齐莹白“不知道先生听说了没有,外面有些人听见我扭伤脚,别提多高兴,一个个地都在打赌,赌我今年会不会去鸣秋之宴,就连府内也有人算计着要压过我往年风采。”
孟铎嘴角噙笑,对她的斤斤计较觉得无奈,问“难道你要去?”
令窈摊开白纸,字迹清秀,边写便说“我才不去。一个鸣秋之宴,也值得我上心?”她洋洋洒洒写完一封书信,盖上自己的印章,吩咐鬓鸦进屋“送去南侯府。”
孟铎看清书信正面的字,南世子亲启。
他也不去问,等着她自己说。
半晌,她果然耐不住,迫不及待告诉他“对于我而言,鸣秋之宴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鸣秋之宴而言,少了我这个光彩动人的宸阳郡主,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孟铎了然。
他转过琉璃笔杆,轻点她鼻尖,抛出两个字“狭促。”
令窈耸耸眉,笑意盎然。
南侯府。
南康泽看过书信后,重重叹口气。
那日他答应小郡主,定会报答她七夕夜的恩情。他本以为她会好好思忖斟酌,日后让他还个大人情。
南家虽比不得幽州穆家,但好歹也是十二名门之一,他身为南家侯位的继承者,多少人赶着同他攀好,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换做旁的世家女子,得到南家的一个许诺,只怕不知多欢喜。
她倒好,根本不将他欠的恩情当回事,反而弄出这样一件儿戏的事要他做。
随从见南康泽愁眉紧锁,试探问“要不要打发郑府的人离开?权当没看见这封信?”
南康泽“不用。”说罢,他快速写好回信,吩咐随从“将信交给郑家的人,告诉郡主,她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信交出去,南康泽径直往南候夫人屋里去,南文英也在,一见他,笑道“哥哥快帮我挑挑,今年鸣秋之宴我戴哪根金腰带更好看?”
南康泽轻飘飘一句“不用挑,今年我们不办鸣秋之宴。”
南文英惊讶,以为南康泽在外面喝醉酒,凑到跟前“哥哥你说什么混话,鸣秋之宴是我们南家旧俗,几十年从未间断。”
南候夫人也说“阿泽,外面多少人等着今年的鸣秋之宴,临安城内自不必提,就连邻城的几家高门大户也遣家中姑娘与公子参宴,鸣秋之宴对于我们南家意义重大,哪能说不办就不办?你莫要说笑。”
南康泽咬牙,语气坚定“怎样都行,总之今年不能办鸣秋之宴。”
南文英仔细观察南康泽面色,见他神志清晰,没有半点醉酒的样子,更急了“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何要取消鸣秋之宴?”
南康泽默不作声。
他能怎么说?
说郑家那位小郡主今年因脚伤无法参加鸣秋之宴,她不能凑热闹,所以也不准其他人凑热闹?
虽然胡闹,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南康泽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既然已经答应她,就要将事情做好。
南康泽坚持,南侯夫人也没法子。
她这个儿子,轻易不开口,一开口,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哪怕是鬼神阻挡,他也一定要去做的。
如今家中大事多由侯爷和阿泽决定,鸣秋之宴算是大事一桩,阿泽说不办,十有bā • jiǔ侯爷也会默认不办鸣秋之宴。
南侯夫人不再多言,只说“你想清楚了,不办鸣秋之宴,对我们南家的影响颇大,外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南家,你心知肚明。”
南康泽沉吟片刻“我明白。”
整个临安城都在为鸣秋之宴做准备,开宴前三天,南府突然传出消息,取消今年的鸣秋之宴。
几十年的临安盛宴乍然取消,众人哗然,以为南家出了什么大事,或是侯爷去世,又或是候夫人去世,纷纷登门探听消息。
南侯夫人云淡风轻应对每一位上门拜访的客人。
众人探完头尾,发现南府什么事都没有,既无喜事又无丧事,更加诧异。
南府怎么了?
那可是鸣秋之宴,竟然说不办就不办?
消息传回郑府,郑家几位姊妹聚在一起议论。郑令清气得半死,“他们南府怎么回事!鸣秋之宴不光光是他一家的事,这可是关乎整个临安城的大事!”
她们相约去碧纱馆探望令窈,说话间已走到屋外,郑令佳使眼色让郑令清小声点“四妹妹在休息。”
才说完,屋里头传来令窈的哼唱声。
郑令佳走进去一瞧,见令窈笑容满面,仿佛有什么好事,遂问“瞧你高兴成这样,有什么得意事,说出来让阿姊也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