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回去,“不是说闭上眼了吗?怎地知道朕要走?”
令窈吐吐舌。
露陷了,舅舅好心计。
令窈在榻上翻滚,“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我不管,就是要舅舅陪着。”
“舅舅陪你说话罢,兴许说着说着,你就困了。”停顿半晌,皇帝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卿卿可知,幽州穆家为其嫡长子上书请了旨。”
令窈一怔,从枕边爬起,撑着半边身子,紧张地问“他家请什么旨?”
皇帝笑“不是什么大事,今年的春桑耕种礼,穆家想让穆辰良持笤。”
原来是为这个。
还以为是像前世那般强行请旨赐婚。
令窈松口气躺回去,“舅舅准了吗?”
“准了。”
令窈掐指一算,春桑耕种礼就快到了,穆辰良肯定早就在路上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到她跟前,一口一个“卿妹妹”地唤着。
令窈正发呆,忽然听见皇帝问“卿卿有意穆家长子吗?”
令窈差点被口水呛住,“舅舅。”
“穆家的折子里,特意提到了你。”
“提我作甚?”
“寻常问好而已,卿卿无需紧张。”
令窈佯装的镇定被皇帝点破,她拽过锦被躲进去,声音含糊不清“舅舅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才刚回来,舅舅就要将我嫁出去吗?”
她话说得直白,皇帝也答得直白“只是提一句穆家,卿卿怎地就想到嫁娶之事?穆家长子求学临安,与你相处多年,难道舅舅不该问一问他的事吗?”
令窈不说话。
她用被子蒙着口鼻,眼神在黑暗里游荡。
良久,她细小的声音似烟缥缈“舅舅,卿卿不想说话了,卿卿要听舅舅唱新词。”
皇帝沉默半刻,轻声唱起缓慢悠长的调子。
唱的是永遇乐,算不上新词,是他年少时别人唱给他听的那首。
令窈沉浸在皇帝的吟唱声,很快忘了穆家的事,仿佛回到儿时,隔了两世的幼年,皇帝将她抱在臂弯里哄睡。
一夜无梦,好眠至天亮。
太子隔日来找令窈,请她去东宫做客舞宴。
舞宴为庆编书所设,由太子亲自主持。舞宴就在十日后,太子幕僚皆在,算是东宫一大要事。
舞宴前夕,太后召见太子,再次施压遴选太子妃的事,太子面上没露神色,转过头就召集幕僚,将自己已选定东宫太子妃的事告知众位幕僚。
“敢问殿下,心仪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