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止步榻前玉砖,照亮地上一双云履与一双朱靴。云履是她的,朱靴是孟铎的。
令窈盯着鞋子看了看,轻手轻脚从榻上爬下去,抱起朱靴左右环顾,走至槅橱前的两个大青花釉里玉堂春瓶,将靴子丢进去,一只大花瓶里藏一只,藏好了她返回去,借朦胧月光,弯腰细看他睡颜。
冷若寒芒的眼闭上了,孟铎完美无瑕的面容却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老天爷给他天人之姿的皮相,给他绝顶聪明的才智,给他受人敬仰的名声,唯独忘记给他一颗感受人间冷暖的心。
山阳说过“先生以前连笑都不会,更何况是哭。”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和她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她比他好些,至少她有半颗心。
做人不能太贪心,能搏他爱护已是不易。令窈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挑破他的伪装,她不能再像儿时那样自讨没趣,她做好他的爱徒就行,若是为了一时心直口快,只怕师徒都没得做。
半撑的窗棂入了风,月影随风飘移,原本陷在黑暗中的半张侧脸越发清晰,鬼使神差般,令窈凑过去,指间自孟铎的面颊摩挲轻抚,少女修长白嫩的手指最终停在他红薄的唇间。
她抬起又抵上,一下下轻摁他的唇瓣。真凉,先生的肌肤是凉的,先生的唇也是凉的。
她亲过郑嘉和,也被迫亲过穆辰良,可她还没有亲过孟铎。
这样一张脸,若是亲上去,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令窈吓一跳,做贼心虚般收回手指,左右寻视,生怕山阳会从哪个地方窜出来,嘲笑她非礼孟铎。
吓了自己,而后回过神,山阳现在在青倌院,没有人盯着孟铎。
此刻唯一盯着孟铎的人,只有她。
这是在她的地盘,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包括亲吻任何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亲一亲她的先生表达敬仰之情,再正常不过。
令窈再次俯下身,快速贴着孟铎的侧颊吻了吻,露出得逞后的笑容,心满意足地爬上榻,靠在他身后睡下。
少女呼吸渐浅,进入香甜的梦乡,甚至含糊不清说起梦话。
“哥哥,哥哥——”
“穆辰良,你走开,我不要亲你——”
“先生,你真好看,嘻嘻——”
她的梦境千奇百怪,至彻底熟睡,再无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