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止血。”大夫咳了咳“她之所以流血,是月事所致。”
死寂般的沉默。
孟铎唇角紧抿,盯看山阳。
山阳涨红脸,猛地回过神,慌乱将沾了丝血的外衣脱下,脱完就跑,瞬间无影。
虽有诊断,但今日的看诊并未结束。
直到好几位大夫一一把脉,得出同样的话后,孟铎才将满帐的大夫放出去,只留下一位名医以及一个烧饭丫头。
烧饭丫头临时充当侍女,为令窈擦拭更衣。
军中没有备女子华服,只有烧饭妇人丫头穿的粗麻衣裳。
孟铎让人去取他的衣物。
她最是讲究,一身细皮嫩肉,只肯裹在绫罗绸缎里。再者别人的衣裳,少不得沾了气息,她定要嫌的。
“主君,换好了。”
孟铎迈入屏风后。
令窈裹在他宽大的衣袍里,腰间一根系带松松拢着,刚沐浴过,细长脖颈无力垂倒一侧,玉白小脸沾着雾气,额边碎发湿哒哒,长睫上挂了水珠。
他忙地伸手一抚。
还好,不是泪珠。
孟铎抱起令窈往外走,重新将她放回榻上,余光睨见大夫看痴了眼,心生不悦,命人往后站。
大夫慌忙压低脑袋,再不敢多看一眼,嘴里道“她高热不退,恰逢月事,又被人施了mí • yào,万幸的是,她虽然体内冷热相冲,但病情并不凶险,主君莫要忧心。”
孟铎沉声“多嘴。”
大夫噤声。
半晌。
孟铎主动问“何时能治好”
“每日施针,汤药进补,半月即可痊愈。”
此话落完,帐内又没了声。
大夫提心吊胆,大着胆子抬头迅速扫视,瞧见孟铎面色凝重,一双水墨般漆黑的眼睛紧盯榻上少女,愁眉不展。
沉默数刻,高高在上的男人终是张开凉薄猩红的唇,语气稍显窘迫,问出这么一句。
“女子月事,需时刻更衣吗若想贴身照顾,需得注意些什么”
大夫一一叙述,大气不敢出。
主君,是要亲自照顾这位姑娘吗
来的路上听人提过,需要看诊的人或是敌军主将,他们这群大夫未曾见过敌军主将面貌,只知是个小姑娘,难道就是榻上那位吗
大夫想了想,嫌自己胡思乱想。
若真是敌军主将,主君怎么可能这般态度
忧心忡忡,关怀备至。
由此可见,这人肯定不是敌军主将。
“由你领班,每班至少三位大夫,日夜候命。”孟铎挥手“你出去罢。”
大夫退下后,侍女也出了帐子。
营帐内一片寂静,偶尔响起烛芯轻微几声霹雳巴拉的熬油声。
孟铎将蜡烛一根根吹灭,只剩榻前一盏。
一豆丁的光笼下来,不大不小一圈晕开,刚好足够照亮令窈的脸。
四周皆暗,蒙蒙的看不清,唯她清晰可见。
冰肌玉骨,纤细柔软。
孟铎的手搭上去,修长瘦白的指节滑过令窈额心,胜雪的肌肤触手生温,像嫩白的水豆腐。
她这样乖这样安静,躺在他手边,他忽地生出错觉,以为还在临安郑府,她是调皮任性的顽劣学生,而他仍是谆谆教导她的好师父。
或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昏迷中的少女忽地皱起两弯细眉。
“郑郑嘉和救救我。”
孟铎指尖一顿。
眼见她就要睁开眼睛,来不及躲藏。
孟铎呼吸窒住,迅速拿过引枕遮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