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男孩到了年纪都会送去启蒙,女孩也会让她们识字,大了会做账。
世敏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了,侄子侄女中,沈陵对他最熟悉一些,考了考他的功课,对他的水平也有了了解,大郎期待地问他世敏怎么样,能否上场了。
沈陵斟酌了一下,说句实话,世敏肯定比不上启盛的,他就怕大哥对世敏的期待太过,打压了孩子的自信,道:“世敏的基础还是可以的,不过最好再过几年上场。大哥,你看像我的朋友鸣则、岳家的启盛都是要十五六岁才上场,你知道这是为何?”
大郎二郎三郎齐子俊齐子平都看了过来,几个做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像阿陵一样,对沈陵说的话奉为圣旨。
“因为十五六岁之后,孩子性格成熟了,看事情更全面,学得也更扎实,到时候考完童生后一年直接考秀才。许多书香世家都不会让孩子这么早上场的,你想想我读书的那个时候家里的情况,我若能早一日考取功名就是为家中省钱。可如今家中富足,不需要让孩子考虑这些,做学问是长久的事情,有些人一直读到二十岁也不下场,二十岁之后,十年里头一路考中进士,切不能求早”
沈陵知道古人对争第一有情结,“早”也就是争先,凡事抢个最先,可到底有没有好处,谁也没想过。
在信中说不清楚,正好有这个机会沈陵当面和几个兄长的面说一说清楚,男人们都恨不得拿个小本本也记下来。
长辈和女人们围着年年一阵稀罕,年年见到这么多哥哥姐姐,渐渐也放开了,被逗得咯咯笑。
建康府的知府派人来请他,明日为他设践行酒。刘知府继续留任,沈陵还是比较欣慰的,毕竟和刘知府已经有些交情了,若换个新的知府,又要上下打点。
沈陵在建康府住了一晚,想想这个宅子当时买的时候家里还是咬咬牙买的,如今这个宅子就显得小气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还好各房都在府城买了宅子。
第二日下人们已经备好了马车,沈陵赴完刘知府的宴立即就出发去淮南府,从建康府到淮南府快的话大概三天的路程,文以苓母子先留在建康府陪沈全方氏省亲,后面慢慢过来。
虽说朝廷给的时间够宽裕,但沈陵不是个爱卡点的人,金大人那边文常敬写过信过去了,便是熟人,也是上司,他希望未来这三年能和金大人好好共事,他是后辈,该尊重些。
沈陵为了安全,夜里不赶路,用了四天的时间,终于赶到了淮南府,看着城门上淮南府这几个大字,沈陵想想这就是他以后要治理的地方,涌起一股亲切之情。
此时傍晚城门已经关闭,沈陵让下人拿着任书去找守城门的,守城门的士兵不识字,可又怕是真的被问责,赶紧找兵官。
确定之后,城门立即开了放行,几个士兵也是点头哈腰地道歉。
沈陵很是理解,见他们这么战战兢兢怕他不悦,道:“你们做的很对,本官刚到,核实身份是应该的,你们看守城门守护一城百姓,仔细些是好事情。”
等沈陵的马车走了,城门口的几个士兵还愣在那儿傻笑。
“通判大人这是在夸咱们?”
“新来的通判可真年轻,我瞧文书上写着二十三岁,啧啧,人家二十三岁已经是通判了,肯定家世了不得。不过人可真和气,不像上一个。”
沈陵进了淮南府就开始观察,淮南府比建康府肯定是小的,建筑风格和建康府还是比较相近的。
淮南府知府金大人听到下人的汇报,立即请沈陵到家中来用晚餐,他的确需要先去最高领导那儿报道一下。
他在知府的府邸稍作休整,这几日赶路模样委实不太好,金大人简单设了一个宴席,进了厅堂见到他金大人站了起来,沈陵忙先行礼:“下官沈陵见过金大人。”
金大人是个有些胖的老人,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对佛祖耳,听老师说,他这对大耳垂圣上都夸过。世人也都说耳垂大有福气,金大人这样的肯定就是福相了。
金大人笑着上前扶起来:“孝原,我早收到你老师的来信了,没想到这般的巧,不必客气,我同你老师相识多年,竟不想他晚年收了个徒弟。不过你给你老师争气,不像我家的几个小子。你们还不快过来见过沈叔。”
金大人是对自己的几个孙子说的,沈陵看着好几个比他还大的,但按着现在的辈分,的确如此,沈陵也只好受着。
沈陵和金大人一道入座,金大人让人准备了一些淮南府地道的美食,沈陵后世知道的就是淮南牛肉汤,这儿的确爱米线、粉丝一类的,口味和建康府相差也不大。
金大人举杯邀他共饮,笑着说道:“我们私下里不必这么拘束,我也算得上你的长辈,你老师托我多关照你。你年轻力壮,前途无量,咱们同心合力,共同把这淮南府治理好。”
沈陵道:“谢大人赏识,晚辈在经验方面肯定是不如您的,老师也是怕我当不得事,若晚辈有什么不妥的,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对于沈陵这番话,金大人也是满意至极,他快致仕了,也不愿争权夺位,但也不想被人踩在头上。真是恰好送来的枕头,新的通判竟是老友的学生,金大人亦是喜闻乐见。
金大人还挺会说话的,宴席间谈笑风生,沈陵也不自觉地喝了不少酒,直到第二日在金大人府中醒来,沈陵不禁苦笑,果然是老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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