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音坊的案子一立,京都便热闹了几天。
京兆府尹得了卫丞相的话,不必顾及太后一党的颜面,行事也就利落起来。
严抓略卖人口之事,在天子脚下,醉音坊竟是走失姑娘妇孺最多的地方,这一整治恐不是一时半会都结束的。
不过醉音坊自此也销声匿迹,再无立足之地了。
几日之后,刑部牢房里出了事,严加关押的刑犯戚德海险些被毒杀于牢狱中,好在发现得及时,才免于一死。
地牢里灰暗脏乱,阴暗潮湿之地,少不鼠类虫类肆意,墙上挂的油灯烛火跳动。
牢房外候着不少狱卒,被拣回一条命的戚德海靠坐在牢墙处,他面容苍白,衣衫褴褛,四肢皆被锁链桎梏,除了这间牢房,哪也去不了。
而不远处的白衣卿相,面容清隽,清冷疏离得与地牢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冷漠开口,“这次拣回一条命,下次可说不定了,刑部人手不足难免会出纰漏。”
戚德海半阖眼目,与太后多年情分,这个女人狠辣,会有shā • rén灭口之心极为正常。
何来刑部人手不足的借口,如不是故意松懈,他又怎会险险丧命,卫丞相这是告诫他,要他死的,太后更为心切。
终究会感到心凉,戚德海终于松口道“你想听什么。”
身形修长的青年语气不紧不慢,了无情绪,“三年前,谍阁首尊卫熹之死。”
戚德海抬了抬眼皮,凝视卫玠,沉默片刻,扬唇几声笑,果然是为了这个,京都卫家,当年败落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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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一月,略卖人口的整治略有消减,京兆府尹的上奏来不少的折子,看来成果不错。
仅此一案,百姓对当今天子先前的庸君之称改观不少,更有甚者将以前被污名的原由推到太后头上。
薛太后乃至薛家,在京都的名誉越发难听,尽管太后极力撇清与戚德海无关,但这私通之事,又有几人说得清呢。
为此,更有臣子借势进谏参了太后一本,有辱皇家声誉,荒淫无道,悖于先帝圣颜,自不配冠以太后之尊。
话是如此说,薛太后手里还捏着监察司实权,果然不久后,这位上谏的臣子因被污名受贿,被监察司缉拿,暂押牢狱。
监察司管制百官,官位不高之人,大可安个罪名将其押下,皇帝自是有怒,但动不了监察司。
而皇帝与太后之争,赵家近来皆在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不管是哪一方败落,对于摄政王来说皆是利大于弊。
待到六月季暑,天逐渐炎热起来,正值梅雨,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御花园的荷花盛开得娇艳。
听闻当朝丞相在玉满楼竞拍得一良药栖清露,双目得以清明,但因早年眼疾,眼瞳尚残留杂物,神似重瞳。
这重瞳之目,世人鲜少有人见过,谁也说不准这是眼疾还是重瞳,更不敢在丞相跟前提,就看当今皇帝怎么想。
旁人不敢提,总有人会阴阳怪气的提,譬如最近与刑部斗得火热的监察司,太后一党,摄政王又在其中拱火。
卫丞相深得皇帝垂青,又得民心,即便二者有议,自然不会明说,但就是阴阳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