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不过一夜之间,风向转变,薛太后落马,底下的人通通被牵连,慈心宫清场。
皇帝一党想来是早已筹备许久,太后骄奢妄为,落马自是必然,谁也留不住她。
昨日佳节,繁闹散去,京都长街上残留一路碎纸花瓣,杂役一早便起来清扫。
摄政王府的鱼池旁,一拢玄色便装的摄政王,神色淡漠,他将鱼饲撒入池中,见鱼儿争食。
而左侧跪着的侍卫已将太后今早的处决一一转述,入尼庵,忏悔余生,落得个清苦的下场,生前史载尽除,死后不入皇陵。
赵千檀看了父亲一眼,轻唤道“父亲。”
眼下少去太后一敌,但丰翼了卫玠等人,局势并不好道哪里去。
摄政王却只是淡笑一声,不想这皇帝这般狠绝,这是把太后从皇室族谱中除名,不留情面。
即便他们参与了昨日之争,也讨不到任何好处,甚至惹得一身骚,不如隔岸观火。
摄政王拈着鱼饲的手指轻轻摩挲,但此番太后落马不是重点,而是谍阁两司尽入小皇帝囊中,又有卫玠为其铺平道路,往后可不好对付。
所谓人心隔肚皮,如若能使之两心生离,同室操戈,自当不攻自破。
摄政王没有多看赵千檀,平静如常,只是将鱼饲撒入池水中,挥手命侍卫退下。
***
昨夜折腾许久,萧扶玉回到玄华宫休息时,已是深夜,困意来得快,匆匆更衣睡下。
这一睡便到今早辰时都迟迟睡未醒,苏长瑞于殿外敲了几次门,最后得来的是皇帝颇为起床气地一声“勿扰!”
苏长瑞没了法子,只好候在门口等着,直到那身着素白锦衣的男人出现,苏长瑞忙躬身行礼,无奈地轻瞥殿门。
阳光明媚,顺着敞开的窗户撒入殿内,尤为安静,龙榻处的帏幔尚未拉开,走近之后,尚能听见里头细微的呼吸声。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将檀幔撩开,光线透进来,里头的萧扶玉侧卧着,露着半个身子外面,将被褥抱在怀里,身姿玲珑有致。
她睡得正安稳,似乎有些刺眼,便蹙着眉头背过身去,单薄的衣衫遮不住玉洁的腿,衣衩开到大腿之上,隐约可见紧致的臀线。
卫玠立于榻前,将榻幔挂上,低唤一声“陛下。”
萧扶玉却将脑袋往被褥里藏,不为所动。
卫玠俯身下来,将她的衣衫扯下来,遮盖到腿线,再唤道“陛下,需得见一个人,他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他的手掌握上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萧扶玉是有些起床气,干脆蹬了下脚,睁眸望见卫玠,只好瘪嘴道“见谁!”
卫玠顿了顿,双手将萧扶玉抱起来,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没睡好便要发脾气。
他回道“谍网司的人。”
萧扶玉软软地倚在卫玠怀里,长发垂至腰际,听见此语,顿时困意散了不少,她抬眸与他对视,道“来得怎么快?”
萧扶玉是没想到谍者来得这般快的,至少不会是这大早上,她更衣梳妆好后,不再磨蹭,便出了寝殿。
一身玄金色的随性衣装在萧扶玉穿来,流露出一股中性的气息,矜贵温雅。
人世皆知皇上观音相,生得俊美,如此看来便也不值得稀奇了。
卫玠随着萧扶玉走入正殿,衣着干练简单的男子立于其中,容貌端庄,面带胡须,看上去摸约已步入不惑之年。
此乃负责京都的谍网之首,名为闻墨,当年在京都内颇有声望,只是销声匿迹多年,如今早已被人们所遗忘。
闻墨见到萧扶玉,便跪地行礼,“微臣闻墨,参见陛下。”
时隔多年,再次接到来自谍室发出的文书,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的。当年卫衡关闭谍网司来得太突然,各地谍者直接到一份密函,就此暂闭谍网,一晃便是十八年。
消息是层层传递下去的,第一个回应的是闻墨而已,再由闻墨将重启的文书分别传往各地州府,待全员集聚谍网司,听候发令。
只是不知如今的谍网司,还剩下多少谍者,谍者与谍者之间皆是已代号相称,只有各州的谍首相互知道底细,此为确保保密性。
萧扶玉与闻墨等人了解一番如今的谍者情况,据所知的不占少数,至少京都的百名谍者可供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