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很多人在诅咒他。
还有更多人想要找到他。
他拉着一只小山包一样大的怪兽的尾巴,慢慢往回拖,像是一只小蚂蚁搬运着一只生无可恋的毛毛虫。
怪兽已经没有了脾气,死又死不了,打又打不过。它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过两天消肿了大家就能辨认这是什么种类的怪兽了。
基地附近本来有很多人在劳作,很辛苦地弯腰收集食物,搬运石块和泥土。他们感觉到地面有些奇怪的动静,直起身朝着动静来源看去,这一看,差点把他们魂都吓飞了。
“怪怪兽”一声惊叫,劳作的人丢下手里的石刀就跑,“怪兽来了”一时间万鸟飞尽,只有拉着怪兽尾巴的青川有点愣愣的回头看,和一只同样愣愣的怪兽对视一眼。
“你吓到人了。”青川说。
怪兽从鼻孔喷出气,虽然不知道这个两脚怪在说什么,态度已经摆出来了怪我咯
青川默默拖着怪兽继续往基地的方向走,怪兽的身后留下了一条宽宽的,比压路机压过还要平整的路。
基地里留守的狩猎队倾巢而出,还不等发飙,发现了拖着尾巴的青川,张开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至少在青川把这个怪兽拖入基地内部的过程中,他们下巴遭罪了。
连卫戈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几次想要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
有时候卫戈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青川了,但现实总是会给他一击。
现在他被人紧急拉到中间那个巨大平地上,这是平日一群人开会和聚餐的地方。如今,一只怪兽就坐在那里。要不是前肢太过短小,这只怪兽可能更想要面无表情托脸趴着。
怪兽的身上没有任何束缚的痕迹,但它就是不动,偶尔转头看愚蠢的人类一眼,都是莫挨老子,老子不想和你说话的烦躁。卫戈注意到怪兽身上有些不正常的肿起,他不确定这是被揍的,还是骨折了。
“这是你给孩子们准备的沙包”卫戈舔了舔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沙包。
青川点点头,“迟早得适应。”
“能面对的孩子留下来,训练他们。不能面对的,就不要浪费资源在他们身上。不要求多强大,但心一定是勇敢的。资源有限,就更应该优先能快速适应的孩子。”
卫戈明白青川的意思,孩子们需要快速适应这个环境,他们未来要面对更多这种怪物。以后要出现的怪兽,只会比现在这种更加强大更加可怕。
就像是老虎捕猎了一个猎物之后,不杀死,而是给小老虎训练捕猎能力一样。
孩子们必须学会面对怪兽,以及适应和它们战斗的生活。青川用这种方式锻炼孩子,也用这种方式挑选优秀的,淘汰不能适应环境的。
或许被淘汰的孩子里也会有那种有各种天赋的孩子,只是社会等不到对方克服自己的恐惧。
“我很抱歉,孩子。但这就是生活。”
青川的思维方式能跳出部分情感的影响,更接近动物的本能,残酷但有效的生存本能。有时候他有点不近人情,但的确是出于好心。老鹰把自己孩子推下悬崖的时候,高空的风不允许它脸上有泪。
事实上,两人都多虑了。
孩子们的适应能力比大人好多了。基地里来了一只怪兽,还是四肢全部打断的怪兽,成为了孩子们的教学工具。基地里不少成年人都bào • dòng了,如果在和平年代,他们估计就得抗议和示威了。
现在不能抗议了,至少他们还能用冷漠去反抗这种危险的安排。
经常出门的狩猎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但也有一些还待在舒适圈里,假装不睁开眼世界就没有改变。
直到孩子们都学会了怎么去面对这个特殊的教学工具,大人们还是没有完全感受到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现在怪兽数量少,还能缩在基地里,以后怪兽数量多了,他们时不时就得直面一回。
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成年人还能不能想起自己现在的矫情。
然而环境从来不因为谁的意愿而改变,大伙儿抱怨着食物明明足够吃,基地却要拼命压榨劳动力让他们获取食材的时候,冬季前的那一股秋风如约而至。
几乎是一夜之间,郁郁葱葱的植物们就枯黄了。
一日秋风过,万物尽萧瑟。
而温度也从舒适的初秋突然转变为深秋,还穿着单衣的人出门就被风吹裂了脸,他们冷得几乎跳起来。
“难怪这两日,畜牧场的动物一个个都拼命吃东西,吃不下也要塞。”有人后知后觉道,他们立刻就去了畜牧场看动静,那些动物都把身体挤在一起,似乎进入了冬眠状态。
可能这是这个小世界的动物抵抗这种设定的生存方式。
外界来的人类懵逼了。
他们没有进化出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寒冬的能力。幸好基地储存了食物和木材。大家可以用自己之前积攒的贡献值换取物资,最好克制一点,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次寒冬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