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姑仍然带着慈和的笑容,可语气却是不容分说。
宜嫔心颤了颤,她浑身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没被封妃这事她虽有些遗憾,但并不怎么难过,可要带走她的孩子,却是要了她的命。
“娘娘!”
刘答应见宜嫔神色不对,赶忙上前搀扶,大着胆子悄悄地捏了下宜嫔的手臂。
宜嫔这才疼的回过神来,她定定地看着苏麻喇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本宫陪你去吧。”
小阿哥的屋子就收拾在延禧宫的西配殿。
他被抱起来的时候还睡得香,奶嬷嬷们都知道自己不会跟去慈仁宫,一个个面容沮丧,如丧考妣。
给阿哥当奶嬷嬷可是难得的机会,不指望阿哥将来当天子,便是当个贝勒、郡王、亲王,奶嬷嬷一家也是鸡犬升天。
宜嫔看了一眼又一眼,她把孩子抱给苏麻喇姑的时候,心里简直在滴血。
“小阿哥平时喜欢哭闹,怕是要吵到皇太后。”
她试图最后的挣扎。
苏麻喇姑心里不忍,可主子们的意思,哪里有奴才质疑的余地。
她安慰道:“皇太后性子极好,又喜欢孩子,您放心吧。”
见宜嫔实在想不开,又小声劝道:“您也想想,惠嫔、荣嫔的阿哥不都养在宫外,小阿哥好歹是养在慈仁宫,而且慈仁宫可没人能伸手进去。”
这句话,勉强让宜嫔心里好受许多。
虽然现实,但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依靠别人比自己更惨才汲取心里的力量。
宜嫔勉强笑道:“您老人家说的是,是本宫魔怔了。”
苏麻喇姑见耽误时间太久,怕太皇太后有意见,便要告辞。
眼瞅着儿子就这么走了,宜嫔整个人仿佛也被抽走了灵魂跟着去了。
小阿哥被抱走当晚,宜嫔就整夜没睡,翌日直接发起高烧。
因为烧得实在厉害,刘答应顾不得正月里不能请太医这个默认的潜规则,着急忙慌地让人去请了太医来。
这动静不小,自然瞒不过后宫众人。
皇太后僵手僵脚地抱着哭闹的小阿哥,边哄孩子边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我听说宜嫔发烧了,咱们要不还是把孩子还回去吧。”
“还回去?”
太皇太后被气笑了,“琪琪格,这是个孩子,你以为是东西吗?你要是还回去,你让这孩子以后怎么在皇室立足?”
“可是她们母子这般情况,我心里也难受。”
皇太后被骂了一顿,缩了缩头,拍着小阿哥的后背,见他哭声停了,这才松了口气。
“难受也得如此,这世间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宜嫔只是糊涂,若是她能想得开,她会知道小阿哥养在你膝下,对这孩子来说有多大的好处。宜嫔出身一般,这孩子非嫡非长,万岁爷对宜嫔也不过尔尔,养在你膝下,将来前程差不到哪里去。”
皇太后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道理是道理,人是人,就好比当年她从科尔沁草原到京城来,她知道她是为了族人的荣耀,可心里难道不难受?
草原的雄鹰被掐断了翅膀困束在紫禁城这个牢笼里,一眨眼就是几十年。
皇太后见太皇太后不再多说,就知道这事改不了。
太皇太后的脾气一向如此,她做了决定,便是万岁爷也无法改变。
皇太后只好作罢,可接下来几日,延禧宫的消息一日坏似一日,皇太后慌了。
太皇太后倒是不着急,只是换了周数去负责宜嫔,又让阮烟去探病。
阮烟听到慈宁宫的嬷嬷来传的口谕后,瞬间懵了。
这事,怎么就跑到她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