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身子没有不适,多谢爷关心。”
大福晋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沙哑,听得出悲痛。
大阿哥心里一软,拉着她的手,“是额娘给你气受了?我替她和你赔不是,额娘是这个脾气,但……”
“小格格没了。”
大福晋突然出声,打断了大阿哥的话。
傍晚的风吹得急,大福晋的话仿佛被风一刮,吹走了。
甬道静悄悄的。
太监宫女们屏息凝气。
大阿哥的醉意一下去了,他不敢置信地握紧了大福晋的手腕,“怎么回事!今儿个早上明明还好好的!”
虽然小格格不是阿哥这件事让大阿哥刚开始有些失望,可到底是亲生骨肉,又是他第一个女儿,大阿哥嘴上不说,疼得不比大福晋少。
大福晋脸上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臣妾也不知,早上在慈仁宫花叶来报的信,今儿个又是万寿节,后宫娘娘的意思是这事今日不能提。”
大阿哥的心一阵阵地往下沉。
不远处。
阮烟和安妃坐在辇子上,瞧见他们夫妻定定地立足在那里,阮烟心里叹了口气,对抬辇子的太监道:“且绕去其他路吧。”
她想,这个时候,无论是大阿哥,还是大福晋,都不想看到其他人,更不想被其他人看见。
小格格没了的事,过了几日后,惠妃才报给了康熙和皇太后。
连带把大阿哥把伺候小格格的奶嬷嬷,宫女太监全都发落了的事也一并说了。
康熙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了声知道了。
惠妃总觉得万岁爷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许是被小格格的事吓到,雅莉奇原本不怎么陪两个妹妹玩,这几日早上和晚上都要过来瞧瞧,瞧见两个妹妹活蹦乱跳,才放心。
她一来,大格格和三格格也跟着来。
安妃捧着茶,“是这几年宫里太平了,早些年宫里不知没了多少个孩子。”
雅莉奇听见这话,脸色微白。
大格格和三格格脸色就更苍白,嘴唇都有些颤抖了。
阮烟嗔怪地看了安妃一眼。
安妃却道:“既然都要教她们那些功课,这些事她们听听也好。总好过糊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将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好。”
安妃一向比阮烟果断。
这点儿阮烟也是心知肚明的。
“善贵妃娘娘,宫里头以前真的没了很多孩子吗?”
三格格睁着眼睛,既害怕又好奇地问道。
两个格格虽然岁数比雅莉奇大,可却被保护的很好,或许说,她们身边人压根就没人告诉她们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就比如大格格,别说宫里的事,就是后宫妃嫔,如果不是身旁人介绍,她连谁是谁都不知道。
安妃看向阮烟,眼神是,你说要教的孩子,你可得好好教。
阮烟想了想。
她道:“不说宫里,就是寻常大户人家也多半如此。妻妾众多,可相公就一个,家产就一份,想要争家产,要么自己儿子有出息,要么就是干掉别人的儿子。前者不容易,后者就简单多了,收买个人,或是给小孩子喂不该吃的,或是给孩子盖被子蒙着头,孩子可不比大人,不会说话,也不会逃,要想弄死一个孩子,还真不难。”
大格格几人越听脸色越白。
阮烟虽没有明说宫里,可大户人家如此,宫里的阴司手段只有更多,更狠。
“那小格格是……”
雅莉奇压着跳得飞快的心,担心问道。
阮烟想了想,摇头道:“这有可能是个意外,格格不比阿哥,即便是福晋所生,也不值得被害。除非那人真的脑子糊涂,否则不该干出这等蠢事。”
雅莉奇几个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她们到底还是天真,心善,宁愿小格格是意外去的,也不希望她是被人害了,才没的性命,前者让人感叹人世无常,后者却叫人惋惜。
阮烟有一句话说中了。
害小格格的那个人真的没什么脑子。
李氏从知道伺候小格格的奶嬷嬷等人都被送到宗人府后,脸色就格外苍白,手都在哆嗦。
刘嬷嬷一进来,李氏就忙起身,屈膝跪下,“干娘救我。”
刘嬷嬷吓了一跳,顾不得问李氏怎么在这里,忙往外瞧了瞧,见到没人赶紧把门带上,“格格,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李氏颤抖着嘴唇,“嬷嬷,格格、格格……”
“格格的死和你有关系?!”刘嬷嬷瞪大眼睛,神情仿佛要把李氏给吃了。
李氏吓坏了,眼泪直流,“我没想害格格的,她一个丫头片子,我害她做什么,我只是想,想气气大福晋罢了。”
今日万寿节,她一个不入流的格格,连去的资格都没有。
正院的人都笑话她。
李氏心里有气,路过时,见奶嬷嬷们不在,小格格也哭睡了,便把门窗开了,想着让小格格再病几日,好叫大福晋伤心难受。
可她想不到,小格格竟然就这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