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皇贵妃命不久矣,德妃反而不像以前那么恨皇贵妃了,说到底,一个活人和一个要死的人较什么劲。
人死如灯灭,等皇贵妃一走,德妃也就没什么好怨恨的。
十四阿哥跑跑跳跳地从外面走进来,他生得结实,像小牛犊子似的,跌跌撞撞地朝德妃走过来,手里捏着一只草编的蛐蛐,“额娘。”
德妃一把抱住他,瞧见他手上的蛐蛐时吓了一跳,等仔细一瞧,发现是假的时,脸上露出笑容,抱起他坐在腿上,对宜妃道:“我看倒不是不可能,今儿个早朝万岁爷独见了佟大人,万岁爷和佟大人的情分可不同万岁爷和皇贵妃。”
正说着,齐嬷嬷就走了进来,屈膝行了下礼,“娘娘,梁公公往翊坤宫去颁封后圣旨了。”
宜嫔没拿稳手里茶盏,手上一松,茶盏倏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动静把周围宫女都吓了一跳。
德妃还怕十四阿哥吓着,谁知道他胆子大,愣了下后反而拍手道:“再来,再来。”
宜妃都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哑然失笑,让人打扫了这碎片,点了点十四阿哥的鼻子,“你这小家伙胆子倒是大。”
“再来、娘娘再来。”宜妃常来德妃宫里,十四阿哥并不怕她,还抓着她的手,要她继续砸。
宜妃笑眯眯,“再来倒是好,就怕你额娘心疼钱。”
“我可不心疼,我这里东西要是砸没了,就去你延禧宫拿,”德妃难得打趣一句:“横竖谁都知道你延禧宫好东西多。”
宜妃不给面子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因着这么个岔子倒是没提皇贵妃封后的事了。
齐嬷嬷等人也只当不知道。
皇贵妃病得厉害,七月里,屋子里点了两个铜盆,还盖了三床被子。
光是在正殿待着,梁九功都觉得汗如雨下,恨不得拔腿走人。
“梁公公,我们娘娘病着起不来,……”周嬷嬷从里屋出来,张了张嘴试图解释。
梁九功哪里在乎这个,何况万岁爷也允了皇贵妃不必行礼。
他又不是疯了,非要在这时候拿腔作调。
他笑道:“嬷嬷,万岁爷体谅了娘娘的身子,说让你代接圣旨就是,不必惊动娘娘。”
“是,是,万岁爷体贴。”
周嬷嬷红着眼眶,提起衣角跪下。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也全都跟着跪下。
梁九功念了圣旨,这次的封后说到底真就是个面子功夫,不过是因着皇贵妃人之将死才破例。
其实和死后提份位没多大区别,因此,什么礼部择日期,金册等等礼节都没有。
但饶是如此。
周嬷嬷接过那明黄圣旨时,也都激动得手在发抖。
她高兴之余,不忘让人打赏了梁九功一行人。
每人一个红封,光是梁九功的红封里就有三百两银票。
梁九功等人倒是不意又这等意外之喜,脸上笑容真切不少,“恭喜皇后娘娘,周嬷嬷,奴才还得去伺候万岁爷,就先告退了。”
“梁公公慢走。”
周嬷嬷说道。
她目送了梁九功一行人离开,才忙拿着圣旨进了里屋。
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