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
专情。
宣采薇的大伯娶得是其青梅竹马的表妹,据说两人相识多年,早已情愫暗生,将对方视为一生良伴,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就连圣上当年看中了宣采薇大伯的容颜,想替他指一门婚事,也被宣采薇大伯以心中早有心悦之人之由婉拒。
婚后二人更是伉俪情深,宣采薇的大伯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在外人眼里,过得就是一世一双人的神仙日子。
京师里好些官家夫人,暗中皆是羡慕宣采薇的大伯母好命。
可当宣采薇跟在大伯身边好几日,开始稍稍能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后,却发现自家大伯竟然找了个借口欺骗大伯母,偷偷溜到了京师中一个偏远巷子的院落里,私会另一位女子。
这是宣采薇重生以来第二回震惊,第一回便是重生一事。
对外“专一深情”的大伯,竟然养了一房外室?!
不过,宣采薇“说”了那句话后,她也就闭了嘴,虽然她知道大伯听不见,但她只是想把她能做的事做了。
这算来算去还是大伯的家事,她方才虽忍不住脱口而出,想替活在幸福假象的大伯母讨个说法,但之后冷静下来,下意识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只得乖乖闭嘴,心头划过几分无奈。
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后来……
当看到大伯要同那女子准备共赴巫山之时,本是沉默了许久的宣采薇忽地开始拔高声调用意识说话。
【大伯!您怎可在这个时期做出这般放浪之事?!】
【这…这可是在——】
【守孝期。】
即使眼下的“身体”已经不会流泪了,宣采薇意识里划过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仿佛能感受到眼泪浸湿眼眶的酸疼。
宣采薇曾经想过十五之岁,自己会经历何种生死之劫。
可她从未想过,竟是她祖母逝去的重击所带来的巨大的悲痛,让她的身子一下子没受住。
那一日,她抉择再三,舍了母亲为她做的端庄大气的金丝牡丹裙,选了祖母为她做的雪中红梅裙,就是为了能让祖母展展笑颜,只是没想到,在去的路上,她就得知了这一噩耗。
脱离身体后的宣采薇暗骂自己不孝,竟是听完消息后,便吐血昏死过去,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甚至,她在消化完自己已死的消息后,还希望黑白无常能早日来勾她的魂,这样她兴许还赶得及去阴间同祖母团聚。
可宣采薇这般敬重的祖母,竟成了大伯嘴里的“蠢人”。
对祖母不敬不说,祖母将将逝去不过几日,大伯便来寻女子做此等事,真真是不孝!
如果,宣采薇现在有身体,便是母亲骂她“不合规矩”,她也得堵着大伯,质问一番。
质问这眼前对夫人不忠对母亲不孝之人,还有没有良心。
宣采薇看着大伯身上的“白布孝服”已经被他随意丢在地上,上面还盖着带有浓浓脂粉味的女子纱裙。
纱裙掩着孝服,就像大伯即将要做的事一般。
是对祖母的大不敬。
宣采薇狠狠地瞪着眼前仿佛从未认识过的大伯,她愤怒的情绪在怒斥无解之后,越发积攒高涨。
最后,她意识里愤怒的火焰燃聚成了一片火海。
她看着眼前即将行事的二人,怒斥的话语一顿。
下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气。
轻轻念出了一段话。
如果宣采薇的大伯和女子此时能听到宣采薇的话,一定不会再继续做下去。
因为宣采薇念得是——
往生咒。
哀悼死者的往生咒。
宣采薇即使无奈,即使无法质问大伯的所作所为,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大伯对祖母不敬。
便是二人听不见,她也要为祖母做点事,让大伯的周遭时刻充斥着祖母的存在感。
此时,准备展开一场“大战”的男女,还不知宣采薇的举动。
女子手上刚想有所动作,宣采薇的大伯却忽地眉眼一抬,轻轻拨开女子耳后的头发。
一颗不大不小的红痣,在女子左侧耳后显得格外独特。
宣采薇大伯的眼神忽地一滞。
忍不住想伸手去碰女子耳后的红痣,轻声呢喃。
“玉娘……”
被唤做“玉娘”的女子,嘴角笑容越发加深,大人每次行事之前,皆会有这般举动,而如此之后,大人会越发卖力,二人十分尽兴。
玉娘虽不知原因,但两人皆能高兴,也只当是宣采薇大伯的一个小小的癖好罢了。
眼神逐渐加深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宣采薇大伯腰侧的玉佩在宣采薇大伯说出“玉娘”二字时轻轻地颤了颤,就像被风吹了吹。
而玉娘手下不停,但眼神终是落在了一直挂在宣采薇大伯腰间的一块皎洁无瑕的玉佩,那成色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而且,宣家这位大爷极为重视这块玉佩,即便二人行事之时,也不摘去。
玉娘早已对这块玉佩垂涎已久,见着眼前兴致正高的宣家大爷,她冷不丁地一把抓过玉佩,刚准备出声,央着宣家大爷送给她。
忽然,玉娘抓着玉佩的掌心一阵灼痛,像是手被放进了滚烫的热油一般,疼得玉娘下意识“啊”了一声。
与此同时,玉娘掌心的玉佩应声砸在床上。
也是奇怪,本该乖乖碎在地上的玉佩,碎裂的两半玉佩瞬间弹起,一半玉佩飞射划过玉娘耳后,刚好划在玉娘耳后的红痣位置,让她发出了二次尖叫。
另外一半玉佩,却直直落在早在玉娘抓起玉佩就变色的宣家大爷的腰部以下的位置。
将其彻底染红。
一时,男人的尖叫声盖过了女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