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宣采薇也没有为春日宴多准备什么。
她有打听过的,以往的春日宴除了品貌,德行外,最为考量的就是“文人四友”——
琴棋书画。
宣采薇有自知之明,这几个除了“棋”外,她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而且“棋”,没怎么同人对弈过的宣采薇,对于自己摘得头名完全没有信心,最多就是博个前十。
这还是宣采薇往高了估算,她平素接触最多的世家小姐,就是宣静姝,偏生两人从未对弈过,现在宣采薇又完全不想搭理宣静姝,所以,并未能对世家贵女的水平有准确的评判。
所以,宣采薇这一回,心态十分平和,只想着“重在参与”。
宣采薇是半放弃,可香栀却没有放弃。
虽然自家小姐“琴棋书画”似乎样样不精,但品貌德行上,一定不能输于旁人。
春日宴,对于宣采薇是第一次受邀参加的贵女宴会。
对于香栀又何尝不是。
她第一次跟着小姐出去参加宴席,满脑子都是想着要将小姐的第一次登场,打造的惊艳四座。
幸而如今出了三月白衣孝期,可有更多的选择。
此时,香栀和香素手里拿着三套衣裳。
一套依旧是宣采薇母亲送来的,杏白牡丹祥云竖领对襟春衫,下搭朱金交错的凤尾裙,裙子符合宣采薇母亲的一贯审美,大气华丽且富贵,甚至在凤尾裙的每一条裙带上都坠有通透的红宝石。
一看就是金钱的味道。
看来,宣采薇母亲亦然十分重视宣采薇第一次出席的贵女宴席。
第二套则是先前宫里的清嫔娘娘听闻宣采薇要参加春日宴送来的,衣裳只是素白颜色,但偏生手法极为特别,将各色彩线点缀交缠在短儒之上,似是构成一片绚丽的春日色彩,下面搭得同样是一条素白的留仙裙,纹饰不多,只裙边滚了一圈祥云纹。
有着少女的鲜活,却不失典雅,这是香栀第二满意的一套。
而第三套……
自然是香栀最满意的一套。
倒不是说它有多好看,或是它材质有多金贵。
只是因为,它是宣采薇亲自选布料画图样而做的。
看着第三套的碧色云锦竹叶裙,香栀已然能想见自家小姐穿着这身,该是出落得多么气质出尘。
香栀虽然拿着三套,但私心以为宣采薇会选自己亲手参与制作的碧色云锦竹叶裙。
裙子不穿,做来干甚?
然而,当宣采薇看着香栀手里的碧色云锦竹叶裙时,本是带笑的眉眼微微一顿。
这才想起来,洗晦宴之前,自己找人做了秦隐为她画的那一身衣裳。
也不是因为好看,只是当时的她看到云锦之时,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身衣裳,下意识就差人去做。
宣采薇记性极好,做出来的裙子同秦隐画里的那条分毫不差,十分漂亮。
但眼下看在宣采薇眼里,却碍眼的紧。
她赶紧移开眼神,有些像落荒而逃。
扯了扯嘴角。
“就大堂姐送我的这套吧。”
今日主要是去见大堂姐,自然最好选大堂姐给她挑选的。
至于母亲挑选的,一两次没穿,母亲该是不会怪她的。
宣采薇自己其实也有审美,她知道母亲挑选的,不适合她,但她以往想让母亲开心些,总是违背心意,做这些讨好母亲的事。
反正,她丑惯了,母亲开心便好。
果然,宣采薇母亲见着她穿的是清嫔选的彩衣祥云留仙裙,神色未变,并未多说什么,还贴心地嘱咐了一些参加贵女宴席的规矩经验和交际手腕。
宣采薇自然是一阵感动,乖乖地点头,就上了马车。
只是,等宣府的这几辆马车过去后,宣采薇母亲本是勾起的唇,缓缓放下,成一条平线,不辨喜怒。
很快,宣采薇便到达了长公主府。
只是落了马车后,宣采薇却没急着先进去,余光瞥到身后的一辆马车,里面正提着裙角下来了一个娇弱少女。
正是跟着过来的宣静姝。
宣采薇表情不变,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
饶是她如何讨厌宣静姝,于外人跟前,却不能伤了宣府的颜面。
“春日宴”宣静姝自然是没资格来,即便她才华出众到众人皆知也不能。
只因她是庶女。
然而,宣采薇一开始也没想带宣静姝,但宣采薇母亲让她带,毕竟是难得的姐妹相见。
另外便是,宣采薇没有朋友,宣采薇母亲担心宣采薇第一次去会有些不合群。
虽然,宣采薇内心十分想吐槽,宣静姝也不是她的朋友,甚至宣静姝还有可能给她使绊子,但这是母亲的要求,宣采薇不会拒绝,索性也就应承了下来,自己小心提防便是。
两人也便一同并肩进了门。
却不知身后有两道视线落在了二人身上。
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姑娘同一旁也是一个穿着一样服饰的小姑娘道。
“姐姐,姐姐,方才你可看见了?”
“看见什么?”被唤作姐姐的人慢了几步下车,显然没看见。
一旁的粉衣小姑娘道。
“就是刚刚前头那位身着穿着彩衣留仙裙的女子,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
言语中流露出真心的夸奖和赞叹。
两个粉衣小姑娘样貌差不得太多,只是姐姐左眼有痣,妹妹右眼有痣。
两人的父亲是从其他地方过来京师赴任的。
所以,二人也是第一次参加京师的宴会,没见过京师其他贵女。
姐姐打趣道。
“咱们在外面,脸上都得戴面巾,你又能看清多少,就给了这么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