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燕宁神色严峻,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下针的动作稳稳当当。
跨进门的徐秀秀了愣了愣,她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的燕宁,一时竟觉得分外陌生,这样的陌生令她莫名的不踏实,握着燕东林的手无意识收紧。
吃痛的燕东林没吱声,直直盯着插满了银针的燕夏蝉,之前气都快接不上的人在一针又一针下,胸口的起伏渐渐明显起来,像是要活了。
燕东林小嘴抿得死紧,心里有点慌。燕夏蝉如果醒了,怎么办?
燕东林嘴一瘪,哭着大喊“爹,你一定要救救二姐姐。”
向来唯兄长马首是瞻的燕南林燕西林跟着大哭出声。
满屋子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便是五内俱焚的陈桃花都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惟恐打扰行针的燕宁。燕东林这冷不丁的一嗓子惊得好几个旁观的人都抖了下,至于燕宁,他手里的银针稳稳扎入穴道,头也不抬地呵斥“闭嘴,出去!”
向来被原身捧在手心里的三胞胎怔了怔,便是徐秀秀也很是不习惯,她的儿子们何时被原身如此疾言厉色对待,原身对他们母子四个向来都是温声细语呵护备至。
徐秀秀眼眶一红,委屈了。
“乖,别打扰你爹救人,姥姥知道你们担心你们二姐,你们爹肯定能把你们二姐姐救回来。”徐母挨个推了推三胞胎,“走,跟姥姥出去等着,别哭了。”
三胞胎没动,留在原地扯着嗓子哭,像是被吓破了胆。
徐秀秀也没动,更不安抚孩子,她就眼泪汪汪看着燕宁。
徐母头都大了,怎么的,还要燕宁还赔礼道歉哄不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眼看着已经有人眉头都皱起来,不满看过来,徐母用力拉着大外孙二外孙往外走,剩下的老三被燕老头一把抱起来往外走“乖,不哭啊,不吵吵你爹。”
三胞胎被强行弄出东厢房,徐秀秀还红着眼眶立在原地,巴巴望着燕宁。
燕宁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他哪有多余的心思管这个,满脑子都是怎么救人,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别看燕宁胸有成竹唬住了所有人,可他自己心里根本没底,毕竟以前他不懂医术,他只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就好比一个人突然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十年功力,不可能一上来就融会贯通,需要时间摸索消化。可现实根本没给燕宁这个时间,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燕宁只能硬着头皮上阵,能撑到现在全赖心理素质强。
脸上略略恢复血色的燕夏蝉突然shen • yin一声,在场之人如闻天籁。
身子发软的燕平和陈桃花一个激灵扑到床头。
“夏姐儿!”
“闺女!”陈桃花泪雨滂沱,“你睁开眼看看娘,看看娘啊!”
燕夏蝉眼皮子动了动,在陈桃花喜出望外的目光中缓缓睁开,“娘,我疼,我好疼。”
陈桃花嘴角剧烈颤抖,万千情绪化作劫后重生的哭嚎。
“上了药就不那么疼了,我们夏蝉是个勇敢的好姑娘。”燕宁如释重负,救回来了,他可真是个天才。
燕夏蝉望着喜悦的燕宁,他手里还有银针,所以是小叔救了自己吗?苍白的小脸上顿时露出犹豫之色。
“怎么了?”燕宁捕捉她的异样,温声询问。
燕平也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赶紧告诉你小叔。这次多亏了有你小叔,你才能捡回这条小命,你这孩子平日里就比男孩子还野,这回长教训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燕夏蝉眼露不忿之色,欲言又止。
“孩子才醒过来,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陈桃花说丈夫。
燕平悻悻闭上嘴,他这不是担心吗?
燕宁心里一动,看着燕夏蝉的眼睛问“夏姐儿,你怎么会摔进山沟子里?”村西头的娘娘山里有一条地震造成的山沟子,又陡又深,出过好几次意外,村里人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孩子不许去那边玩。
夏蝉之前还有点犹豫,被燕宁这么一问,再是忍不住,她本就是直爽泼辣的性子,当下就说“东林推我,他骗我有鸡爪菌,我过去找,他就从背后用力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