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没几分钟,她又睁开眼。将头转到他的方向。
看了一会,她轻动作站起来,蹲到沙发边。林初看着他的左腹,脑海里播放中午在饭馆听到那两人说的话。
林初心头发涩,抬起手很慢很慢地放到他的左腹上。
那个画面直接拍在眼睛上。
锋利尖锐的刀笔直地捅向左腹,衣服被划破,肉被割开,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往外流。
那血温热。
就像现在手下的触感,像他胸腔起伏的弧度一样。
那么危险的事,他还是一个人去了。
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他的母亲会很伤心。
但是,后来呢?
过了一年会怎样呢?两年后,五年后呢?
他的父亲不在了,母亲是那样的……
她突然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真的被所有人抛弃,真的无依无靠了。
林初闭上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可能,做错了一件事。
但此时此刻,她仿佛站在十字路口,无论往哪走都不对。
一切变得复杂,不再那么纯粹,她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出错,都会变成另一把无形的剑再次刺伤他。
“摸够了么?”散淡的声音。
林初知道他不会睡着,但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到。她蓦地睁开眼,身子往后倒。
于是,她眼里的心疼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眼中。
陈执脸上的玩味一瞬退散。
两人无声对视一会,陈执不咸不淡问:“几点了?”
林初看一眼时间,“还有两分钟到一点。”
“我们可以准备准备下午的学习了。”
整个下午的课程教学进展顺利。
晚饭两人叫的外卖,随意解决了。
吃完饭,林初指着计划表说:“可以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出去散步半小时可以吗?这样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陈执没发表意见,直接往外走。
林初还在一中上学时,傍晚吃完饭经常会跟父母一起散步,转学来以后林趋工作忙,她也忙,便再没有那样的机会。
搬来这片一年多,她除了上下学,平时没四处逛过,只是稍稍熟悉他家这片。
林初问:“小区里面你熟悉吗?”
陈执:“不熟。”
她不意外,“那我们今天绕小区走一圈吧。”
两人一起走到南边的健身区。左边安置着一片健身器材,老人孩童还有年轻人在那活动,也有凉亭里下象棋的大爷。
右边则是个环绕花圃的八百米跑道。
以防挡到跑步的人,林初跟陈执一前一后走在走道上。身边不时跑过呼吸急促的人。
年轻的,年长的。也有跟他们一样散步的,路过时忍不住瞟陈执的黄发。
陈执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低眸看她马尾轻轻晃悠。
走完一圈,林初看看时间。
出来半个多小时了。她有些担心他伤口不适,说:“我们回去吧?”
陈执应了声。
两人走出跑道,林初主动跟他走到一排,走路间,两人胳膊摇摆,两只手碰到,皮肤擦过的一刻,温热传递。
陈执抬了抬手指,摸空了,他低眸看到她淡然的侧脸,没情绪移开眼,将手顺势揣进裤子口袋。
回到家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晚上的学习。
林初:“你该吃药了。”
陈执将药全扣出来,一把塞到嘴里。
还有一包冲剂。他端药,她端着一杯开水,两人并排坐在石桌上。
药味随着风飘来,林初嗅了嗅,双脚摇晃。
等他喝完,她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倒过去。
天渐渐黑了,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
林初弯了弯嘴角。
她跳下石桌,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大窗户旁边的防盗门前。
一般来说,是该从这扇门进出庭院的,但她来他家这么一段时间,这扇门就没开过。
上次聊起过,他好像把钥匙弄丢了。
林初想着,余光里陈执进了屋。她没进去,就站在门那里,看着身前深色的防盗门门。
片刻后,门锁动了,林初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半步。
门锁又响了一下,粗糙的声音,并不悦耳。
应该是锁里面生锈了。
林初想,门一下开了。
陈执将门推开,一只手拿着钥匙,神情很淡。
从那天之后,他面对她的时候愈发冷淡。
然而这扇门打开,林初第一眼看到门后的他,莫名有点想笑。
于是她翘起嘴角,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