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树开始挣扎,“我不去!我不去那种地方!”
他用拳头砸陈执的腿,陈执一动不动。
顾树脸涨红,“我他妈手要断了……执哥!”
“我靠……妈的,执哥!我瘾还不大!我自己戒!”
陈执眉眼不动,他想到了林初,如果她在,会怎么想。
她肯定不信,肯定会态度坚硬地让他去戒毒所。
但他要顾树心甘情愿去。
陈执松开脚,顾树立马缩回手,颤抖地哆嗦。
陈执想到什么,不咸不淡说:“毒瘾发作的时候,切你根手指你都肯,这算什么。”
顾树疼得眼睛发红,瞪他,怒吼:“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地指责我!”
“你他妈以为我想碰那个东西,我也是被裴冬坑了!他让我试试,一直让我试,我特么鬼迷心窍就试了。我烦躁!我煎熬抓狂!我没办法……”
“你在准备复读,你有林初,你有个好脑子,我有什么?我就算复读我也学不好!”
“我只能干苦力活挣钱,还被女人看不起,还被亲生父母看不起!不是谁都有你这个好脑子,不是谁都有钱谦那种有钱的爸妈!”
顾树站起来,笑得泪出来了,“你去复读,钱谦出国,你们都比我好,就我tā • mā • de什么出息都没有,还特么被女人骗!”
“我爸妈根本就不要我了,我已经在酒吧的沙发睡了一个多月了。”
顾树痴痴地笑,低头抱住脑袋,“我没钱了……一分钱都没了。”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他脸上滑落一滴泪,嘴唇在颤抖,咬牙说:“我这辈子算完了。”
陈执站在他身后,眼前出现她的模样,淡淡说:“你才十七。”
顾树笑得肩颤抖,他扶住额头,“那我怎么这么惨,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他一直劝我,一直劝我……我就真的碰那东西了……”
陈执看着他颤抖的手,一语不发。
不知多久,顾树吸了吸鼻子,说:“我不去戒毒所,我特么不要那群shǎ • bī警察管我,我自己戒赌!”
陈执淡声说:“试试。”
顾树看着他,眼眶泛红。
没人再说话。
躲在网吧门后的男生见他们不吵了,小心翼翼冒出一个头,颤着声音,“他们让我喊你们……面,面都胀了……”
顾树抹了把脸,往网吧里走。
男生见陈执不动,“执哥,你……”
陈执弯腰将地上的易拉罐捡起来。
路边的掀盖垃圾桶半个月之内全部换成了分类垃圾桶。
他越过人行道,面无表情将易拉罐丢进去,一个侧身,看到几米外的一条巷子,跟网吧仅一墙之隔。
昏暗的巷子,长长窄窄的一条,风钻进去,又跌跌撞撞出来。
陈执的黄发被撩起,身上的白色T恤鼓动。他提步,一步一步朝巷子走去。
逼仄的巷子,空气阴冷。
陈执抬眸,看到巷口墙上横出的一块灯牌,上面五彩斑斓闪烁着“夜辉网吧”四个字。
像黑暗的空间燃起了烟花,陈执脑海里蓦地窜出一簇火苗,这些火苗点亮了一些想法,同时也在肆意烧灼他。
他靠着粗糙的墙面,点燃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巷子里风吹过,烟头的一截烟灰被吹落,飘飘荡荡散到巷外。
烟雾随着说话的动作飘出,他声音不轻不响,“说句话。”
网吧门口,男生焦虑不安地在等陈执回去,闻言“啊”了声,“执哥,怎么了?”
隔着一道墙,男生的声音清晰入耳,一字不落。
陈执眼前出现那抹纤弱身影,在那天的傍晚,她站在这个巷子里。
他闭目,掀了掀嘴角,从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