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人逐渐多起来,但仍旧算少,太阳慢慢升起,穿过梧桐枝丫落在林初脸上。
林初光明正大地看着它。不刺眼,温柔的,初升的新鲜太阳。
她想见他。非常想。
林初不想再等,快步往他家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小跑起来,路过那家二十四小时药店,她停下在门口站着,直到药师问她,“想要买什么?”
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去他家走路要半个多小时。
林初最终花了二十分钟出头赶到。
她往后又看了几眼,确认没人跟着迅速打开大门。
走进屋子里,林初的心跳迅速缓下来。
他不在客厅,她抽张纸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打开他的卧室门。
同样的没人。
林初一怔,又去看浴室,但还是没找到他。她心跳咚咚咚,不好的猜想将她扯进黑雾,她慌里慌张地跑到窗户那,终于看到坐在石桌上的他。
林初卸了一口气,跨过门框,陈执听到动静看去,掐灭手里的烟。
他眸光闪了闪,嗓音被烟熏得沙哑粗糙,“怎么这么早?”
院子里是风吹不散的烟味,啤酒罐在石桌上躺倒一片,甚至没有她可以坐的地方。
他一晚都在这。
林初走到他面前,干涩地说:“我想见你。”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她不知道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她知道,她需要见到他。
林初弯腰抱住他,陈执手指颤了下,抬手将她搂住,没一会,说:“这里烟味太重,我们进去。”
陈执进去后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林初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蹲在沙发边慢动作抹去她眼角的湿润。
林初游走在梦里的暄城大学。
她曾多次在网上搜寻暄城大学的校园图片,梦里所看到的建筑十分真实。
真实得让林初深陷其中,无法呼吸。
她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走到图书馆,身边的同学立马避开她好像她是什么瘟疫,她摸过的书没人要,无论她坐到哪,那一桌的人都会走光。
女生们对她指指点点或者嫌弃,男生对她吹口哨,塞钱给她要她陪.睡。
她回到宿舍,室友将她关在门外,她穿着睡衣蹲在走廊上,路过的学生都会嫌恶地白她一眼。
教室里的人都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没人愿意跟她说话,老师也不管不问,甚至也不愿意理她。
这是她的大学生活……
她熬了一年多,她拼尽全力,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大学,居然变成了这样。
这里也没有阳光。
四年。
她还要熬四年。
她熬不动了……她熬不动了……她熬不动了……
她爬上主席台楼顶,在风中颤抖。
楼下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大声议论谈笑,他们指着她朝她喊:
“你之前不是说要跳楼?现在跳啊!”
“都脏了就去死吧!恶心!”
一声比一声高,最后他们齐齐这么喊出来,惊飞了所有的鸟儿。
林初闭上眼,张开双臂,化作了一只鸟。
下降感让她心脏骤缩,地面只有几厘米,鼻子即将砸到地上,尘土飞进呼吸,她睁大眼,失声叫出来,眼前的地面登时化作白色的墙。
林初呼吸急促,浑身的冷汗往下流,将她的发打湿,突然她被人紧紧地抱住,那个味道让她安稳,她将脸埋进去,深深地呼吸。
陈执搂着她,闭着眼牙齿咬得很紧,好像要把牙咬碎了。
不知多久,林初逐渐平缓下来,但仍在抽噎,身子一颤一颤的,伸手要拿纸,陈执轻轻将她松开。
她低着头用纸擦脸,一声咳嗽牵动着嗓子咳嗽个不停,差点吐出来。
她苍白的唇张了张,最终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陈执接过,展开后看到上方写的【死法】二字,微愣了下。
林初盯着那张纸,“……今天早上我醒来……看到这张纸……我昨天晚上写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执看完纸上的内容,把纸折起来,再抬眼时眸子猩红,他捧起她的脸,每个字坚定地落下,敲在她的心上。
“我有别的办法。”
“那些照片会永远消失,并且我们不会受到影响。”
她呆呆的神情,“……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