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生者之魂,安死者之心,赎未亡之罪,轮未竟之回。”青年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了镇魂令背面的字,他生生地攥住一具骷髅的四肢,四肢像摘玉米一样得给撅了下来,握在手里,一把捏碎,他冷笑一声,“留下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大傻子!”
由于郭长城人类的“特殊”身份,他入职的时候只签了劳动合同,并不受镇魂令驱使,所以他只模糊地知道有镇魂令这么个东西,并没有仔细地看见过,头一次听见这话竟然是从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嘴里,郭长城却满脑子都被这几句话占满了,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这么一呆,他手里电棒自然安静了下来。
一只躲藏在墙角虎视眈眈的幽畜趁这时突然冲了出来,猛地扑向没反应过来的郭长城。
这时,一具楚恕之留下的骷髅骨架却做出了如同真人一样的举动——它猛地斜跨出一步,张开双手,用只剩下两扇肋板的身体挡在了郭长城面前。
幽畜一下就把骷髅撞散捣碎了,郭长城慌忙后退两步,被地面的大缝绊倒,摔了个屁股蹲,他闭上眼把电棒举过头顶,就在幽畜的巨爪快要碰到他头顶的时候,电棒爆发了。
……幽畜也七成熟了。
郭长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方才被幽畜碰散的骨架晃晃悠悠地自己合在了一起,慢慢地走到郭长城面前。
郭长城虽然知道它们都是楚恕之变出来的,可见它缓缓地向自己伸出白森森的手骨,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谁知下一刻,骷髅却只是把手骨放在了他的头顶上,好像安慰一样,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如果有法医或者鉴定专家在的话,也许他们能告诉郭长城,这具人体骨架属于一个男性,十分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出头。
生者的魂与死者的心,也许它们在每一具即将化成尘埃的尸骨中都留着吉光片羽一般的记忆。
郭长城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他就是无来由地眼眶一酸。
而后骷髅骨架转过身去,替他小心地戒备着。
这时,突然一声类似打雷的隆隆声响起,一开始听不清楚,随后越来越响,郭长城反射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只见方才的星星和月亮都没了,好像一下子阴了下来,然而却看不见闪电,他这才注意到,原来“雷声”是从地下传来的。
所有的骷髅骨架、包括之前一直死缠着那古怪青年的几具,突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牙齿“咯咯”地敲动着,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和声,好像它们也知道害怕,在打颤一样。
连地上的幽畜都不动了,形态各异地匍匐在地上,侧耳贴着大地的表面,不知道在听什么。
楚恕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本能地感觉不好,他打架打得当机立断,逃跑也逃得二话不说——从墙上飞掠而下,楚恕之一把拎住郭长城的领子,郭长城眼前一花,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几乎是被楚恕之拖着,贴地“飞”了起来。
忽然,原本贴地疾行的楚恕之猛地往上蹿起,三两下跃到了屋顶上,速度带起了凛冽的夜风,郭长城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楚恕之为什么跳上了屋顶——整个地面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沼气池,黑得不见底,裂开的地缝里浓重的黑气在涌动。
那青年忽然扯开自己的人皮,里面猛然蹿出一个巨大的怪物,以他为首,所有的幽畜一同仰天长啸。
楚恕之连头也不回,一路带着郭长城气也不换一口地到了小镇门口,找到他们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几乎是把郭长城扔了进去,恨不得连车门都没关好,就一脚踩住油门,以一种尥蹶子一般的加速度猛地冲了出去。
郭长城:“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楚恕之沉声说:“我不知道。”
郭长城依然很懵懂:“那我们为什么跑?”
楚恕之百分之百超速,简直把汽车当成了飞机开,郭长城有种他们四个轮子已经离开了地面的感觉,只听他楚哥冷森森地说:“不跑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蠢货。”
郭长城睁大了眼睛:“那赵处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