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的树已经被周枕月和葛薇浓祸祸完了,这次出去砍树枝,葛薇浓和林可妮不得不走出了比较远的距离。
太粗的树干她们是砍不动的,只能去砍薄脆的分枝。有时候遇到还没长大的小树苗,葛薇浓会直接连根拔起来扛在肩上。
葛薇浓拔了第二棵树苗后,林可妮忍不住开口:
“那个……树苗还是别拔了,我们多砍点树枝就好。等过几年,树苗能长成大树呢。”
葛薇浓愣了一下,“……那我给它种回去。”
林可妮笑着阻止了她,“没关系的,已经拔了的就带走吧。等雪停了,我们再过来这边,多种几棵树作为弥补。”
葛薇浓抿了抿唇,把下巴埋进领子里。
她的眉眼明明是很冷艳的,长发也是大开大合的波浪卷。唇形薄锐,颌线利落。这样的长相,连街边最跋扈的混混也不敢冲她吹口哨。
可是她这张冷峻的脸,此刻却因为林可妮的一句“我们”,变得柔软了。
葛薇浓忍不住去想,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林可妮有好感的呢?
回忆翻涌起来,总带着更陈旧的灰。
她虽然在岸阳穆氏工作,但她的老家其实是在北方。
父母去世得早,她一个人到南方的岸阳闯荡。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对她这个孤身闯荡的外乡人来说,真的非常不容易。
在岸阳太久,她的脑海里,属于北方的那部分记忆慢慢的,逐渐淡成了过期的电影票。
你知道你看过这么一场电影。
可是,你好像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场电影的内容。
第一天进温泉山庄时,林可妮把那张名牌递给她。
她闻到林可妮的手腕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
像是……
小时候,妈妈用的那种,最廉价的,最不起眼的皂角粉。
皂角粉廉价,这股香却不廉价。
清冽而温柔的香,带着一点点阳光的暖意。像儿时在院子里奔跑,穿过木衣架,不小心碰到才洗好拿出来晾晒的床单的时候,鼻尖环绕的那股味道。
那场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内容的电影,忽然间,因为这抹香,添上了颜色。
林可妮的身上,有故乡的温度。
葛薇浓不觉得自己对林可妮的感情已经深入到了“爱”那一层,她觉得充其量算是喜欢,有好感。因为她太思乡了,所以才想要不断地多贴近林可妮一些。想和对方有更多的联系,做知己,做挚友。
要是能再亲近一点,有那么一两场的露水情缘,也不错。
她仍然觉得,人该以事业为重。
爱情,始终不过是痴人才会沦陷的罗网。
如果……她能保证自己对林可妮一直都只有一点点的喜欢……
那应该就不算是痴人了。
林可妮蹲在树的旁边,本来是在捡树枝,却低着头开始团雪球。
鼓捣了一阵,她起身转过来,捧着一个刚刚捏好的雪人,微笑着递给葛薇浓。
“给你。”
她顿了顿,眼睛垂下,又轻声喊:
“阿浓。”
林可妮说话带着北方人的儿化音,她说“阿浓”的时候,听起来是“阿浓儿。”
……真好听的乡音。
葛薇浓心里一颤,忙伸出手去,接过那个雪人。
她隔着手套摸了摸雪人,小声说:“好漂亮。”
林可妮笑道:“我妹妹也喜欢堆雪人,但她堆不好,就总缠着我给她堆。”
葛薇浓双手合拢,握牢雪人,浅浅一笑,“做你妹妹,一定很幸福。”
林可妮:“做你的妹妹才幸福,阿浓儿看起来就是很会保护小孩子的样子呢。”
葛薇浓得了夸奖,眼尾微弯,有点开心。
林可妮转身后,她小心地打开登山服最外侧接触不到体温的口袋,把雪人谨慎地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