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直……”
咖啡端上来了,葛薇浓低着头,用汤匙搅拌自己那杯咖啡。
空气又陷入了沉寂。
林可妮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起身。
“本来想当面问清楚,现在看来……你有你的答案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她拎起包,自嘲似的笑了笑,向外走去。
葛薇浓本能地追了上去,抓住林可妮的胳膊,“可妮,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可妮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葛薇浓:“……我没有想和你断关系,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在想什么,嗫嚅半天,只说:
“要不你今天先留下来,我床挺大的,你……你留几天,我陪陪你。”
看着葛薇浓这么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此刻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林可妮的心到底还是软了。
别扭的人,牵着另一个别扭的人回到了咖啡桌上。
葛薇浓讨好一般,把方糖主动推到了林可妮的手边。
葛薇浓小声说:“别生气。”
林可妮:“……”
“……二小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边事情确实很复杂,”葛薇浓叹气,“真的,没有人知道……她过得有多难。”
说到穆雪衣,林可妮想到了刚刚在院子和房间里看到的一切,心里一揪。
她不禁问:“木耳小姐和周董事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葛薇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可妮:“嗯?”
葛薇浓看向正在制作咖啡的吧台,目光放空。
“大概……就是一个陷在泥沼里的人,不想弄脏另一个干净的人吧。”
林可妮抿住唇,细细思索葛薇浓这句话。
葛薇浓笑了笑,又说:
“可是,二小姐没有在泥沼里自甘堕落,她很努力地在靠自己往外爬呢。你看她,很坚强地复健,很刻苦地念书,按时吃药,全力配合治疗,为了督促自己,还写了很多很多的便利贴,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坚持下去。”
“她真的……在很认真地活着。”
葛薇浓抿住下唇,良久,叹道:
“或许她觉得,如果有一天她可以爬出来,站起来,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就能再次站到周董事长身边吧。”
林可妮举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
思绪好像从自己的事情里挣脱了出来。
向更远的地方飞去。
午后的阳光正好。
光穿过浓密的树丛,洒在起伏错落的石砖路上,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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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穆雪衣下厨炒了两个肉菜,招待林可妮。
三个人坐在院子的小石桌上,围着几盘可口的家常小菜。葛薇浓特地去小卖部买了几罐啤酒,林可妮洗好杯子,把酒分着倒了两杯。
穆雪衣不能喝酒,给她倒的是白水。
穆雪衣对着林可妮举起杯子,怀着歉意说:
“可妮,你刚刚来,我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打个招呼,对不起啊,是我接待不周了。”
林可妮也举了杯,温和地笑:“怎么会,别瞎客气。”
穆雪衣也笑了,说:“你尝尝我做的菜,看好不好吃。”
林可妮:“难得木耳小姐亲自下厨,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穆雪衣:“谁说难得下厨,平时都是我下厨。阿浓她不会做饭,天天都是我做。”
葛薇浓咳了一声。
“我说过要找阿姨来的。”
穆雪衣笑了笑,问林可妮:“可妮,你会做饭么?做得好吃么?”
林可妮:“会做是会做,好不好吃得看吃的人怎么想了。”
穆雪衣:“我看你肯定做得好。这样吧,你辞了你那个工作,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我给你开和阿浓一样的工资,肯定不比你现在赚的少。你觉得怎么样?”
林可妮一愣。
她这种在职场摸爬滚打多了的,心思玲珑,马上听出来穆雪衣八成看出来了自己和葛薇浓之间因为距离产生的问题。
穆雪衣这是在帮自己和阿浓。
没等她开口,穆雪衣又说:“别拒绝我啊,你看我多可怜,每天这么累,还得给你女朋友做饭。你过来帮帮我吧,好不好?”
林可妮睫毛颤了颤,眼底溢上了感动的泪。
许久,她再次举起杯,“……谢谢。”
穆雪衣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轻笑着说:“你呀,别担心未来的事。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和我们回岸阳,我给你在穆氏内部找个职位。放心,福利可好了,六险一金,节日礼卡,年终奖,十四薪,车补,餐补,还有其他好多好多补贴……”
林可妮闭了闭眼,一滴泪啪嗒一下掉到了酒杯里。
穆雪衣真的,温柔得让人想哭。
她如今身体与心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已经是自身难保,却还是不忘对周围的人散发着关怀和善意。
这是一个……
在泥沼中依然发光的人啊。
葛薇浓也别过了头去,半晌没有眨眼。
似是在忍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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