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千上做完后,已经过了午夜的十二点。
虽然时间长,次数多,但穆雪衣很温柔,带给周枕月的几乎只是欢愉,没有一点点的折磨与疼痛。
主动和被动,总是分不清谁更累一些。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受的那一方,腿是一定会软的。
周枕月卧在秋千里,毯子和衣服半盖着她的身体,长长的黑发裹着肩背,像一条才被抱上岸的美人鱼。
清冷,神圣,完美,又脆弱。
穆雪衣将她横抱起来,慢慢地走向屋里。
尽管她已经尽力走得很慢了,但脚还是有一点跛。
周枕月躺在穆雪衣的怀里,半阖着睫毛,看着对方微卷的长发随着一浅一深的步伐轻轻摇晃,勾着对方脖子的手指忍不住缩紧了。
穆雪衣很少抱她,更多时候,是她去抱穆雪衣。
或许是因为穆雪衣看起来总是病恹恹的样子,手腕脚踝都要比常人更纤细一些,总觉得……她应该没有力气抱起另一个和她体量相当的女人。
潜意识里,雪衣似乎更弱一点。
所以,总是她去保护雪衣。
可委身在雪衣的身下,被雪衣抱起在怀中,周枕月才发现,两个女人,其实不必分个强弱出来。
没有谁更强,谁就必须要去承担多一些的说法。
雪衣可以在她之上。
她也可以敛起锋芒,做一个被保护的角色。
两个人躺上了床,床头的窗户开着,一仰头,就能看见后院的萤火虫和天上的星辰大海。
周枕月躺在穆雪衣的肩上。
这是很少数的,她枕在穆雪衣的肩上。
雪衣的肩,窄薄瘦削,能清晰地感觉到凸出的锁骨轮廓。
但一点都不硌。
她的身体很软,就算没有多少肉去裹住骨骼,骨头的连接点也会随着周枕月头部的重量微微下陷。
像一张蚕丝做的网,总是能温柔而妥帖地兜住倚靠在她身上的所有东西。
“雪衣。”
周枕月望着星空,轻声唤道。
穆雪衣:“嗯?”
周枕月闭上眼,低声说:“我们结婚吧。”
穆雪衣身体一僵。
眼泪几乎是瞬间涌上了眼眶。
在无数个她曾幻想过的美梦里,周枕月和她求过很多次婚。
有时候梦见在热气球上,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花田。
有时候梦见在游艇上,周围聚满了好友,船上载满了香槟。
但她没有想到,周枕月第一次和她说出这五个字时,是在一段只能存活五天的虚假关系中。
有多动听。
就有多让人绝望。
……也好,哪怕是假的,哪怕……只能幸福这五天。
总好过,什么都不曾握住。
周枕月轻笑了一下,“你不想嫁给我,不想做周夫人,那就我嫁给你。我……来做穆夫人。玉戒指给你,金镯子也给你。银行卡给你,户口本,房产证,都给你……”
穆雪衣哭着抱紧周枕月,哽咽着答: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
“那说好了,”周枕月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尾流入发鬓,“下次再去那个馆子吃饭,你要告诉那个服务员,我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我是……你的夫人。”
“好,”周枕月说什么,穆雪衣统统答应,“明天我就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你是我的夫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我们马上就……”
穆雪衣凝噎了,泣不成声,再也讲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
在星河滚滚的笼罩下。
她们好像真的,在此刻,定了婚。
没有仪式。
没有见证。
没有亲朋。
没有未来。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明知是假,还是一意孤行地……
自欺,欺人。
.
乡间的清晨。
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
周枕月被一阵叽叽喳喳鸟鸣声吵醒后,看向身旁,位置已经空了。
那人总是要起得更早一些,去给自己做炒鸡蛋。
她穿上衣服,松散地披上外套,撑着酸软的腿下了床。
走到门口,便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炒蛋和馒头。
穆雪衣正挽着袖子,蹲在秋千架旁边,用一块湿抹布擦拭秋千的座椅。
“一大早就干活?”
周枕月倚在门框上,双臂懒懒地抱着。
穆雪衣听到周枕月的声音,马上笑了起来,把手上的抹布扔回水盆里。
她应该是蹲得久了,起身的时候拄着手杖踉跄了一下。
周枕月眼疾手快地两步上前,一把扶住她。
“啊……脚麻了。”
穆雪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怎么起来了?”
周枕月摇摇头,说:“你应该说:老婆,你怎么起来了?”
穆雪衣有点迷惑:“那我到底是叫你月姐姐呢,还是老婆呢?”
周枕月:“当然是叫老婆了。婚前的称呼,怎么还能带到婚后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穆雪衣迁就地说,“老婆,你怎么起来了?”
周枕月皱了皱眉,“后院有只野八哥,在枝头不停地叫,嘲哳刺耳。”
穆雪衣沉思片刻,说:“那我一会儿去弄一只风铃,挂在树枝上,这些吵闹的鸟就会被赶跑了。”
“鸟是赶跑了,叮叮咚咚的,我不也睡不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