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好些人,里面有小娘子,也有年轻郎君……小娘子给了我几个钱,让我去买零嘴,她自己去抽了签子,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
从常家出来,陈小六先道“老大,这常家女儿是与人私奔了吧?”
不待周祈说什么,陈小六便接着剖析起来“这常玉娘从前上元节不出门可以,为何今年非要哭着闹着出门去?又出门后支开婢子让她回去拿暖袖筒子,分明就是与情郎约好了,要趁着上元节私奔。”
周祈看陈小六,“不错啊,很能看出些事儿来了。”
陈小六脸上露出得意来,“不能白跟了你这么久。”
周祈却皱起眉头,私奔……
从常家再往西走往南拐,过两个小路口,问一问,便找到了开油坊的陈三家。
陈三家一个小院子,房屋有些破败,但还算干净利落。
这陈三与常叔平不同,一听周祈是来查问失踪之事的,便事无巨细地又有些颠三倒四地与周祈说了起来,边说边哭。
“阿芳与钱家三郎约好一块看灯,他们今年成亲,已经瞧好了今年八月初六的好日子。据三郎说在永安坊旁边的主街上看了一阵子,阿芳便要回来,他们就分开了,可阿芳和阿幸没有回来啊。三郎也是,他怎么就不知道送送她们啊。”
“我阿芳最是孝顺能干,洗衣做饭出油卖油,这里里外外的活都来得,自从她们娘没了,家里好些事都靠她。”
“阿幸小一点,有些娇气,好在还算听话,尤其听她阿姊的话。”
周祈不打断他,只任他说。
“阿芳说给了永安坊钱家油坊的三郎,钱家油坊不比我们这小本买卖,听说东西市的大铺子好几家都用钱家的油。隔壁的宋婆是钱家亲戚,看阿芳能干,当得媒人。我原本想着,阿芳在家里受些苦,嫁去他家就享福了,可如今这样……”
“阿幸一团孩儿气,还没有人家儿呢,如今……我的孩子们啊……”陈三大声哭起来。
周祈没怎么见过男人哭,看着面前样貌平庸,红鼻子红眼睛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男人,不知怎么的,也心酸起来。
差不多想问的他也都说了,周祈叹口气,“我们尽量帮你把女儿找回来。”
陈三跪下磕头。
周祈扶起他,快步走了出去。
去找这钱三郎之前,周祈先去了陈家隔壁找“宋婆”。
宋老妪五六十岁年纪,看着颇精神。
“陈家两个小娘子还没找回来?这——阿芳即便再寻回来,怕也进不得钱家门了。这都快两天两夜了,怎么说得清。”宋老妪摇摇头,“这样的新妇子,钱家是万不会满意的。”
“对这桩婚事,钱家从前满意吗?”周祈问。
“满意!”宋老妪睁大眼睛,“我保的媒就没有不合适的。”
宋老妪想凑近周祈耳边,看见她袍服上的织锦纹路,又退了回去,有些讪讪地道“贵人,不是我宋婆子说嘴,我保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都过得极好。就陈家大娘与钱三郎,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定然以后也过得很好。陈家虽穷些,但阿芳是个能干的,钱家老三前面有两个哥哥顶着,就爱玩些,正好娶个能顶事的娘子。每次我去,钱家娘子都说这桩亲事说得好。”
“那钱三郎自己乐意吗?”
“先前看不出来怎么样,这快成亲了,倒上心了。十五那日午后,我去钱家,看他穿得人五人六,好生打扮了一番呢,就为了跟阿芳看灯。”宋老妪又摇摇头,“可惜啊,这么一桩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