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叹了一声。
“所以,晏大人此举,可谓造福世人,可当长生牌!”方院首突然朝她一揖到地。
晏骄吓得跳了起,“不不不,您快别这么说,我也不过拾人牙慧,随口提了几句罢了!”
方院首笑了,捋着胡子道“事情经过我早已知晓,无论晏大人如何自谦都已无用。”
顿了顿又自嘲一笑,“实不相瞒,其实我辈之中不少人都曾想过光复神技,奈何此举太过有违伦常,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
他们不甘,不满足于现状,却又唯恐失去到手的一切,怯懦的缩在安全的角落自怨自艾。
直到一个曾被他们看不起的女子,一个仵作勇敢地站出来。
她已经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名望、地位、家人和圣人的宠信,根本没有必要冒险,难道她不怕吗?
从邵离渊口中得知真相之日起,这些想法便在方院首脑海中萦绕不去,令他敬,令他愧。
今儿已经是七月十三了,再晚的话就太赶了,众人商议后决定十五一早启程,所以晏骄就准备明儿喊大家来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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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马上就是秋闱,廖无言和图磬、白宁都打算等两个小的考完了再动身,约莫要在八月底启程。
“叫谁?”晏骄停下拟单子的手,扭过头去看庞牧,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陛下啊,”庞牧给她倒了一杯热奶茶,挠了挠头,“咱们这一走保不齐又是几年不回来,他又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
那日从宫中离去时,庞牧匆匆回望一眼,惊讶的发现圣人竟还在殿内伫立。
那宫宇那样高那样深,连正午最璀璨的阳光都照不透,圣人并不羸弱的身躯竟也显出几分细小,好似随时都会被周遭的孤寂吞没。
他没有亲自送出来,却一直这么定定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视线仿佛穿透一切,猛地把庞牧的眼睛都撞得酸了。
晏骄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庞牧的脑袋,抱着他拍了拍脊背,软声道“好呀,那就叫朋友来吃饭嘛。”
庞牧喜出望外,“当真?”
晏骄失笑,“有什么好作假的?不过话可说回来了,到了咱们的地盘上,他可不许摆架子。”
庞牧笑道“自然自然,私底下他是最没有架子的。”
恐怕没有人比圣人本人更渴望一段纯粹的简单的交际。
“那就连太后一起叫上呗。”晏骄轻描淡写道。
庞牧瞪圆了眼睛。
“你知道吗?她老人家不仅没出过京城,甚至没出过宫啊!”说起这个,晏骄几乎要抓狂了,“一辈子,没出过家门!换我一定会疯掉的!”
太后当年并非正妻,就连平时皇妃们之间的走动都不够格,自然不能外头去。后来男人成了皇帝,自己成了妃子,外出就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她才会对晏骄这般的亲近,隔三差五就召她入宫说话,听她讲外面的故事。
最初晏骄只把这事儿当任务完成,可有一天,她说完一次案子后,无意中抬头,就见太后正怔怔出神,两只已经有些昏花的眼中透出无限遗憾和渴望,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外头,可真好啊。”
她只是想出去瞧瞧。
从那以后,晏骄就多了几分真心,而太后显然也感觉出来,两人的关系这才突飞猛进。
夫妻两个胆大包天的同情了一回那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都觉得这个事情可以搞一搞。
圣人和太后最渴望的恐怕就是求而不得的普通家庭的轻松和温暖,而他们这群人最擅长的恰恰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肆嬉闹,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一定能取得宾主尽欢的美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