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曾……”
见安母只是茫然,她又提示道“安姑娘可曾离开过您的视线?”
安母顺着她的话一想,突然身体一僵,颤声道“真要这么说起来,她好像确实曾去解手。”
当日安母原本是替儿子求签,看来年能不能得中秀才,可见那菩萨才刚修饰过,文彩瑰丽十分动人,颇有些戏文中的悲天悯人,不由心头一动,又添了一回香油钱,想顺便问问女儿的姻缘。
备受宠爱的安姜性格活泼,还是孩子心性,却不急着嫁人,见母亲如此还不以为意,直嚷嚷着要解手。
“民妇,”安母的手都打了颤,“民妇也怕小孩子家家不知深浅,没得惹怒了菩萨,就叫她去了。回来时她好似挺高兴,民妇待要问起,她却又道没什么,就没多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忽注意到安母口述的一个细节,“您说那菩萨刚修饰过?”
二月十五,春分。
这几日天气回暖,有些向阳的地方已经冒出来许多柔嫩的野菜,对寻常百姓家而言,便是难得美味,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便都会出门采摘。
黄柳县城外有座山,山上有个铁门寺,听说好多年了,香火虽不敢说顶顶旺盛,但一天总能有几个香客去,倒也不至于关门。
芸香是黄柳县人,今年二十二了,几年前结了门亲事,谁知男人竟是个披着人皮的鬼,吃醉了酒就要打人。
她气不过,跑回娘家哭诉,几个兄弟、嫂子听说后气坏了,当即提了棍子上门打人,又逼着那男人写了和离书。
“俺芸香不敢说是金枝玉叶,可也是捧宝儿似的长大的,没得养活到这么大反送到外人家当牲口的!又不是缺这一口饭,俺自己接了家来养!”
兄弟们厚道,几个嫂子也仁义,也不管外头风言风语的,只将小姑子留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芸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得空便帮着做家务,又做针线卖钱,今儿便上山挖了野菜。
她手脚麻利,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一抬头,就瞧见“铁门寺”的匾。
“家人待我这样好,都到了这儿,不若进去求个平安符。”她捏了捏小荷包,里头是前些日子卖鞋攒下来的几十个铜板。
快到晌午了,寺院里静悄悄的,只从后头隐约传来僧人们诵经的声音。
一阵山风吹来,莫名阴测测的,芸香猛地打了个哆嗦,从手背开始刷拉拉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山间幽静,又满是怪石巨树,饶是大晌午也照不透,她忽然就有些怕。
“哎呦!”
芸香正琢磨是不是过些日子带嫂子们一并来,却突然听到前头墙角有女人呼痛,当即顾不得许多,本能的跑过去查看。
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衣衫朴素,带着头巾,见她过来不由喜出望外道“好姑娘,劳你拉我一把,地上青苔湿滑,我不小心扭了脚。”
芸香见是个手无寸铁的妇人,顿时松了口气,忙放下野菜篮子上前搀扶,又问道“婶子,听你不是本地口音,怎的这会儿一个人在这里?”
那妇人踉跄着站起来,“哪里是我一人?”她笑着指了指偏殿那边,“我跟着兄弟来塑佛像的。”
“塑佛像?”芸香赞叹道,“不曾想婶子还有这样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