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诧异道“金……她怎么了?”
李怀德嘿了一声,道“娘娘一整日都不曾进食了,好说歹说都劝不了,身子哪里受得住?皇上特意命洛御史留下来,与娘娘一同进膳。”
金龙卫的队列中有一人动了动,李怀德下意识看了一眼,只是天色太黑,那人隐在暗处,他看不太清,李奕察觉到了,立即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将他的视线挡住些许,接口道“看来皇上很是看重这位啊。”
“可不是?”李怀德说着,咂吧了一下嘴,又故作神秘道“咱家与统领说句交心的话,这位金雀妃娘娘啊,以后可了不得,统领对她可客气点儿。”
闻言,李奕便颔首道“明白了,多谢公公提点。”
李怀德顿时笑起来,道“那咱家接着忙,不与统领闲话了。”
他说完,又指挥着几个宫人继续往殿内送菜,待李怀德入了殿,不多时,殿内有十数名金龙卫鱼贯而出,纷纷将各自的腰牌摘下递过来,与李奕等人换过之后,李奕叮嘱道“今夜事多,都在金龙卫司衙门待命,不要胡乱走动。”
众金龙卫应了,李奕这才低声对身后的金龙卫道“上值吧。”
乾清宫大殿空旷,十来名金龙卫悄无声息地入了殿内,熟练地顺着墙根散布开来,就此隐在暗处,如同黑影一般蛰伏,皇帝虽然需要金龙卫随驾护卫,但是并不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他们,他更愿意欣赏他的美人,譬如现在。
有洛淮之在侧,洛婵好歹吃了一些东西,但是她全无胃口,甚至有些恶心反胃,坐在身旁的秦跃如同猛兽,令她的精神备受折磨,仿佛他在下一刻就会暴起将她撕得粉碎。
反观秦跃则是心情颇好,服侍进膳的太监先用银筷子夹了菜亲自一一试过之后,才敢替他布菜,无论什么菜,只夹了一次,旁边的李怀德便摆手,示意宫人把那碗菜撤下,如此往复,满满一桌子的菜式,他竟没有一个菜吃过第二口,旁人也因此观察不出天子的喜好来。
秦跃盯着洛婵的脸看了片刻,忽然问洛淮之道“洛御史,令妹比之朕从前赏你的那个美人如何?”
洛淮之眉头轻皱了一下,恭敬答道“舍妹自是不及皇上的赏赐。”
秦跃大笑起来,待笑过一阵,才道“洛御史说话向来好听,不过这一回朕却觉得不然,朕赏的那个美人与金雀妃有三分相似,然而到底是赝品,颜色远不及她,不过话说回来……”
他略略前倾身子,望着洛淮之,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知洛御史宠幸她时,可会想起令妹?”
这话甚是粗鄙荒唐,甚至有悖人伦,实在不像是一国之君能说出口的,洛婵惊得险些打翻了杯子,纵然是洛淮之有再好的教养,也禁不住色变,站起身回道“皇上,绝无此事。”
秦跃懒懒往后靠在椅背上,不以为意道“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洛御史不必动气,更何况,朕虽然是天子,可到底也管不到洛御史的后宅之事啊。”
他歪靠着椅子,打量洛淮之,又看了看洛婵,露出兴味之色,道“再说了,你二人不是表兄妹么?既非亲生的血脉,又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道“不若这样,朕将金雀妃也一并赏了给你,朕来赐婚如何?正好洛御史还未成家,实在妙极!”
洛淮之皱着眉,答道“臣以为不可。”
秦跃的脸色陡然便沉了下来,语气转为阴沉,道“洛御史今日当真十分大胆,数次忤逆于朕,御史可听说过天子之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洛淮之直起身来,直视着上方的帝王,道“臣确听闻过,然皇上可曾听说过士之怒?”
秦跃遂大笑,然而笑声未尽,便感觉到有冷风擦着脖颈而过,一点冰冷的寒意紧紧贴在他的脖子处,他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身后传来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男子声音,缓缓地道“若士必怒,伏尸二人,血流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