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似雪,已入十二月,飘而落下的白雪覆盖了正片天底。
占城最早迎来初雪,连下数日,终得暖阳。
容悦最初被查出怀孕时,除了胃口不佳外并无异样,直到两个月后,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几日,脸颊就陷了下去,可见尖细的下颚。
主院里一片狼藉,容悦用手掩口,依旧抵不住口中传来的酸味,令她脸色一阵泛白。
玖思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扭头去问一旁的陈嬷嬷
“夫人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陈嬷嬷面上也浮现担忧“快派人去寻侯爷和府医。”
拿不定主意的事,还是交给能做主的人吧。
容悦美眸含泪,接过玖思递来的清水漱口,一番折腾下来,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瘫在床榻上,虚弱无力。
她咬了咬唇,似一股苦闷堵在嗓间,让她难受得想哭,她拉着玖思的衣袖
“侯爷在哪儿?”
她知道侯爷最近似乎有事处理。
她不欲烦侯爷,可是她现在想见他。
容悦瘪了瘪嘴,心底浮上委屈,眼泪不知不觉落下。
看得玖思和陈嬷嬷等下人一阵心惊。
这些日子,夫人虽说难受,但是都咬牙忍着,从没像现在这般哭过,泪珠顺着眼角流下,脸上毫无血色,让人怜惜。
容悦话音刚落,就又是一阵干呕。
她吃得不多,早就吐了传来,此时只能吐出苦水,苦得她陡然抓紧锦被,指尖被逼得发白,青筋微起。
厉晟一踏进来,就看见这副情形,险些脚下不稳。
容悦一看见他,哭得越来越凶,又娇又弱地喊他,喊得他心都疼了。
厉晟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怒道
“怎么回事!如何伺候夫人的!”
他抚着容悦后背的动作极其轻柔,可看着屋里跪着一地的奴才却不含一丝感情,冷冰冰的怒意汹涌而出。
众人脸色一白,无人敢说话。
终究是玖思受宠,咬了咬牙,抬起头回话
“回侯爷的话,夫人这些日子总吃不下东西,吃多少、吐多少,昨日还能吃下些东西,今日却是什么都没吃下。”
厉晟此时心底一阵怒意和愧疚。
这些日子他忙于外事,有些忽视阿悦的状况,谁知这些奴才竟敢隐瞒不报!
他近乎咬牙切齿“何不早日来报?”
容悦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痕未干,却是止住他的话,无力地回答他
“是我不许她们说的。”
容悦呼出了两口气,觉得好受些了,才继续道
“侯爷近日忙碌,我寻过府医,府医说这是正常情况,我才没和侯爷说的。”
厉晟脸色依旧铁青,对上她的眸子,心疼和无奈尽数涌上,最终泄气地说
“何事比得上你?”
他不忍怪她,终究是他忽视所造成。
府医很快到了,厉晟看着府医,听着他说“有孕之人,反应过大,也是正常情况。”
不等厉晟脸色变寒,他连忙补充道
“这等情况,是绝对不可服药的,否则对夫人腹中的孩儿会有影响。”
容悦几乎立刻摇头拒绝,她脸色泛白,却极为坚定
“我、不服药……”
她盼了许久才得来的孩子,容不得一丝失误。
她仰着惨白的脸蛋,睁着一双眸子看向厉晟,唯恐他担心自己,而让自己用药。
厉晟安抚住容悦,他和容悦一直期待这个孩子,自然不会拿孩子安危开玩笑。
他拧眉“除此之外,可还有旁法?”
“这……”,府医有些为难“只能厨房做些夫人想吃的送上来,尽量满足夫人的要求。”
“夫人保持身心舒畅,对腹中孩儿才有益。”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厉晟一脸冰寒。
良久后,容悦终于觉得好一些,推开一旁放着的糕点,靠在厉晟怀里,委屈地说
“我不想吃这些。”
厉晟心疼地抱着她“好好好,我们不吃。”
他吻了吻佳人的额角,轻声问她“阿悦想吃什么?本侯让人去做可好?”
容悦咬着唇,想了半日,才带着一丝哭腔道
“想吃酸枣。”
“本侯吩咐人去拿!”
容悦委屈巴巴地推开他“可我不想吃府里的酸枣!”
玖思眸子一亮,随后面色有些苦。
厉晟察觉,拧眉看她“可是有办法?”
他心底焦急,阿悦本就怀着身子,岂能一点东西都不吃?
玖思咬牙道
“奴婢知晓夫人说的酸枣是何。”
厉晟先是一喜,又是一怒“那还不快去准备!”
玖思有苦说不出“可是已经没有了!”
“之前夫人说想吃酸枣,奴婢特意做了些,可这些日子已经吃完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夫人这些日子吐得越发厉害?
之前夫人每日都有一叠酸枣,解了馋,又开了胃,自然没太大反应。
可这几日,酸枣吃完后,夫人渐渐吃不下东西,而且吐得越发厉害。
大概猜出真相的玖思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多做些了!
厉晟有些不满“既然如此,再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