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晟几乎是掐着时间从占城出发,到了京城时,只差三日就是除夕。
他没有管身后的使臣,带着人回了京城简毅侯府,刚歇息没多久,宫中就派人召他入宫。
他换了身衣裳,舒舒服服地乘着马车朝宫中去。
官路上,他恰好看见迎接来使的礼部侍郎,正一脸惊讶地看着颇为狼狈的禹国来使。
厉晟勾唇笑了下,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入宫之路无人阻拦,十分顺利地见到圣上。
圣上端坐在台阶上,清凌凌地黑色衣摆落在地面上,金丝爪龙衬得他越发尊贵,让人不敢直视。
厉晟笑着走进御书房,行礼后,圣上打量了他两眼
“可解气了?”
厉晟挑眉,他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瞒不过这位,他也没打算瞒,直言不讳
“自然没有。”
圣上手指敲着桌面,眸色深沉地看向他
“你对禹国的诚意不满意?”
“一个公主,加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圣上就满意了?”厉晟没说自己的态度,反问道。
御书房很大,大到台阶下跪着百八十个大臣也不嫌挤,厉晟一人站在大殿内,抬头直视上方的圣上,他站得似乎散漫,脊背却挺得笔直。
圣上看得眸色一暗。
他未登基时,就知道谁得简毅侯相助,谁得大半江山。
若非他早就知晓厉晟毫无谋反之心,他也不会放心简毅侯手中掌着那么大权力。
可他和父皇不同。
他明知从简毅侯手中夺走兵权,只能让大明朝内乱不止。
这也是历代皇室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与父皇不同的一点,就是他敢放手。
他敲在桌面的手指微顿,低沉开口“你如何做,朕不理会,但是朕只有一个要求。”
厉晟早知会如此,他站直了身子,恭敬拱手
“请圣上明示。”
“师出有名。”
厉晟勾唇“臣领旨。”
这句话落下后,他忽地挑眉看向圣上,轻轻勾唇
“圣上可知,福安公主来京是为何?”
他到底是占着圣上表哥的名头,偶尔打趣一番,也不为过。
当初太皇太后在世时,先帝的几位皇子都尚不如他受宠。
谁让他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外孙呢。
圣上皱眉看他,厉晟轻咳两声,道
“既以和亲为目的,谁比圣上更合适?”
圣上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厉晟余光朝一旁的屏风后扫了眼,一本正经地
“微臣瞧着,那禹国来使可是目的明确,若是圣上无意,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毕竟皇后刚诞下太子不久,也省得她为此烦心。”
屏风后似有了些动静,圣上脸色微黑,斥道
“若无正事,就退下!”
厉晟轻啧了声,小声嘀咕“微臣也是为圣上着想。”
他看似说的声小,却足够让大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待圣上再赶,他就自己识趣地行礼告退。
他刚离开,屏风后面就走出一人。
女子未施粉黛,却足以让万花黯然失色,她轻巧地看向端坐着的圣上,似笑非笑
“看来臣妾要恭喜皇上喜得美人了。”
圣上无奈“少得乱说。”
皇后轻哼一声,她生产后还是第一次来御书房,却不想听到这事,心底不忿,倒不是信了简毅侯的话,而是他说的没错。
和亲人选,自然是圣上最好。
她眸色微深,心底冷笑,注意打到她头上了!
厉晟看了眼身后的御书房,勾着笑离开。
庄延有些好奇“侯爷怎这般高兴?”
厉晟睨了他一眼“有人出手,省了本侯的事,本侯岂能不高兴?”
庄延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
“圣上会接手?他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啊……”
到底是顾忌着这还在皇宫,最后几个字只是小声嘀咕。
厉晟拧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甩着玉佩上的穗子离开,心底越发想念阿悦,哪像这个榆木脑袋。
除夕宴当日,厉晟也终于看见太子。
小小的一团,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站在皇后娘娘身边。
厉晟端着酒杯,慢慢饮着,看着上方佳人在侧的圣上,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也不知阿悦如今身子好些了吗?
他离开时,容悦总算能吃下东西了,这才让他稍微安心。
的确没有让他出手,那所谓的福安公主刚露面,才坦白来意为何,就被赐给镇国将军府的嫡幼子。
听到这个结果,厉晟轻微挑眉。
想起来陆辰对容悦的心思,只觉得这赐婚赐得好!
正好断了那人的念头!
不过厉晟也知晓,这婚不会随意就赐下去的。
自打风铃下药害了德亲王府一府后,这陆辰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结果出来后,谁不说风铃心狠?
福安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男方绝不可能身世低微。
镇国将军府手握兵权,又是一品之府,也的确配得上福安。
再加上,陆辰只是白身,娶了福安之后,又无其他忌讳,能让皇室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