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的脸。
那脸的主人看到温宁醒过来了,便十分高兴的抓着她的肩膀道“小神医,小神医你可醒了,担心死我了。”
温宁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伸手想挠挠头,却碰到了抱着布的额角,一阵疼。
在那妇人絮絮叨叨的碎碎念里,温宁到是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说她现在的情况是为了给一起逃难的流民找些能吃的野草和药材,背着箩筐上了野山,结果一不小心滑了一跤伤了头之类的。
“小妇人啥也不懂,只跟着小神医学了两日治跌打损伤的法子,见小神医不醒,只好用您往常用的上药抹在伤处,余下的,小妇人也只能求神拜佛,求求菩萨看在小神医是个大善人的份上帮帮咱们……”那面黄肌瘦的妇人这么说着,又双手合十,摆出一副求佛拜菩萨的样子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有眼,小神医终于是醒了……”
温宁懵懵懂懂的听着,终于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想起来了对了,他们这是在逃难呢。
现在是大靖端康二年,郴州大旱,她师父下山云游,只留她一个人守在山上,没多久又遭了蝗灾,山上也没吃的,她便下山去,一路上跟着一群逃难的流民一起往郴州的州府去。
她觉得这有些奇怪,但是也说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郴州地处偏僻,就连栈道,驿站都很破败,又四周环山,这十几个饥民都是山下村庄里的村民,平时也相互认识,互相扶持也走了一段路。
到了并州地界的时候,干粮都吃完了,又靠着树皮,野菜度日,最终暂时驻扎在了这邙山之下暂做修整。
温宁熟知药理,分辨得出什么是毒草,什么是可以吃的野草,故此上山寻找可以吃的东西,结果没想到摔了一跤,昏了一日有余,手里还死死的拽着那一筐叶子。
陈氏不敢动这些叶子,也不知道怎么收拾,于是只给温宁上了药,便守在边上等着她醒。
温宁摸了摸自己额角包着的布,对陈氏道“你去起锅,我收拾点东西给你们吃。”这筐叶子她到是认得,这种树叶微毒,直接煮着吃会让人上吐下泻,头晕恶心,所以荒年没有人吃它们,这东西极好长,干旱也能长,涝年长得更好,叶子虽然粗,里头却满满的都是胶粉,用大火煮烂了,再用草木灰水滤过,凝成块,切了再下水煮过一遍,便是果腹的好材料。
她昏了这一日,肚腹之内也是空空如也,十分需要吃点什么来充饥。
十几号流民听说小神医醒了,连忙过来帮陈氏起锅,他们一路上跟着小神医学了不少,至少学会了分辨能吃的野草和不能吃的毒草,也学会了一些收拾能吃毒草的方法,所以他们这一波流民,虽然也啃树皮,吃观音土,刨野草根,但是好歹没出现易子而食这样的情况。
“小神医,草木灰烧好了。”
“小神医,就这么倒进去吗?”
温宁脸上都是汗,手里的木棍不停地翻搅着被煮烂的叶子,看着这些绿色的浆液在她的手下越来越稠,最终凝固成了一块,她将这些浓绿色的“豆腐块”切碎,又丢到水中煮了一会,最终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块果腹。
正围着火堆吃着的时候,陈氏的小儿子草儿捧着碗颠簸着跑到温宁边上“小神医,多吃些。”他举起碗,里头还有小半块“绿叶豆腐”,“草儿小,吃一点就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