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同样给激怒,温益卿的手握的这么紧,几乎要把阑珊的手腕捏断似的。
但阑珊却并不觉着疼,因为身心都有些麻木了。
在听见阿沅讲述被掳经过的时候,尤其是听到那两个劫匪商议如何处置阿沅跟言哥儿的时候,阑珊的心给惊怒占的满满的。
可是就在现在,当她看着温益卿无辜的脸的时候,那惊怒就像是给寒冬腊月的风吹的结了冰,冰到身心都麻痹了。
两个人对峙着,像是要你死我活的架势,完全忘了这院子里还有许多官员。
周围的工部官吏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莫非是杨大人的“旧宠”跟“新宠”,因为地位之争而起了龃龉吗?
就在这时候,有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温郎中,放手。”
温益卿别人的话可以不听,独独杨时毅的话不能不听。
他的手松开,才惊觉自己的手也有些颤麻,以为太用力之故。
杨时毅走到跟前,先看温益卿。
驸马原本玉润清俊的脸孔,给打的通红,指印已经杂乱地浮肿起来,嘴唇不止一处的破损,血迹染红了唇,又顺着下颌流了下来,胸前衣襟都沾了斑斑点点的血渍。
杨时毅也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伤的这样厉害。
看了眼阑珊,杨大人才又对温益卿道“脸伤着了,去房里敷点药,别就这么回府。”
温益卿好不容易才镇定心神,咬牙道“是。”因为伤了嘴,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他临去又深深地看了阑珊一眼。
此刻院中官员们因为看到杨大人出面儿,都纷纷地退散了,不敢留在原地看热闹。
杨时毅对阑珊道“跟我来。”
他转身走了一步,阑珊却站在原地未动,置若罔闻的。
杨时毅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她,终于抬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一握,拉着她往公事房内去了。
阑珊倒也没有反抗,像是快人形木板,给杨大人拽了入内。
杨时毅把她拉到桌边才松开手,自己转到内侧落座。
“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样动手。”杨大人淡淡的。
阑珊不语。
“你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若追究你以下犯上的罪,你是逃不了的。”
阑珊才不屑地笑了笑。
杨时毅眉峰微动,也跟着一笑“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听了这似乎带几分戏谑的话,阑珊才醒过神来一样。
她看向杨时毅“尚书大人,您叫我来,是问圣孝塔的事情,对吗?”
杨时毅点头“不错,我得进宫跟皇上交代,所以得听你亲口说明。”
“好。”阑珊把那些浮乱的心绪压下,整理了一下头绪,便把如何发现铁水,如何追踪这蛛丝马迹,以及古树的异样,非乐的伤等等,尽数说了一遍。
也许是那份惊怒发泄出去了,心神竟异样的平静,条理也加倍的清楚。
杨时毅其实已经听王俊说过了,此刻听阑珊又亲口讲述的这般明白,脸上便浮出和蔼赞许的笑意“这件事,你做的的确很好。”
阑珊道“所幸没有辜负尚书大人的信任。”
杨时毅一笑“不必过谦,待我回禀皇上之后,只怕有你的嘉奖呢。”
阑珊听到这里便道“尚书大人,我、下官也有一件事,想面禀大人。还请大人恩准。”
“哦?什么事?”
沉默,沉默到让人以为阑珊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事。
但杨时毅却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更没催促她。
终于阑珊道“我、我想要辞官。请大人恩准!”她说着把袍子撩起,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一次,换了杨时毅沉默。
两个人的默然之中,有个来回事情的主事,匆匆地走到门口,正要进内,却见是这般情形,便忙又退了回去。
杨时毅抬眸“什么事?”
“回尚书,宫内又派人来催了,说是皇上等着大人呢。”
杨时毅下颌微微一抬,那人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