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的意思是不叫人去追踪,殿下该知道吧。”
赵世禛道“她虽然写了信,但毕竟还是在对方的控制之下,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叫我们去追,杨大人当然该知道这个道理。”
杨时毅道“话虽如此,但是这些人行事凶悍,若是逼急了,难保狗急跳墙,我虽然相信荣王殿下的能力,但若真的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伤及阑珊就不好了。”
赵世禛淡淡道“既然杨大人相信本王的能力,那就不存在后面这个顾虑。”
“殿下如此自信是好事,但是凡事都要顾虑周全。”
赵世禛皱眉“杨大人所谓的顾虑周全莫非就是按兵不动,任凭对方为所欲为吗?”
杨时毅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无非就是滇南,工部刑部兵部乃至大理寺都有人在那里,自会协助阑珊行事。”
荣王笑了“本王听杨大人的语气,怎么竟是巴不得让姗儿去滇南呢?若是工部上下能派一个合适顶用的人早点把滇南的事情摆平,又怎么连累于她!现在居然还想让她出头?”
杨时毅淡声道“王爷莫非忘了,阑珊原本就是工部的人。”
“可现在已经不是了!她是本王的人!”
杨时毅微微一笑“可知王爷也不过是臣子,——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王爷跟阑珊怎能撇除其外?且阑珊虽是女子,可《列女传》里漆室女的典故,王爷难道不知吗,‘夫鲁国有患者,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祸及众庶,妇人独安所避乎’!何况阑珊本就并非寻常妇人。”
赵世禛冷笑“杨大人,你别跟本王掉这些文绉绉的书袋,我不吃这一套!”
杨时毅依旧面不改色的“殿下吃不吃在您,我不过是说理而已。”
李尚书起初还以为两个人是在商议,是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谁知很快的两个人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且唇枪舌战的,叫人想插嘴都插不上话。
李尚书目瞪口呆,听到最后趁着一点儿空隙,忙飞扑出来道“等等,殿下,杨大人,大家稍安勿躁。”
赵世禛瞥向杨时毅,对方却仍是脸色淡然。
荣王冷哼“本王言尽于此,告辞!”
他迈步往外就走,李尚书追了两步“殿下,殿下您千万别冲动,好好看看阑珊的信!”
等赵世禛去了,李尚书才皱眉回头对杨时毅道“这可怎么办?王爷一定是要追的。”
杨时毅摇了摇头“算了,横竖要怎么样皆在他。”
李尚书看了他半晌“我虽然也担心那些人太过凶残反而伤到了阑珊,但是你、你真的宁肯那些人把阑珊带到滇南去?”
杨时毅道“滇南的情况已经势同水火了,皇上前些日子放话说战,但是一个战字意味着什么?到时候就不是一两人或者几十上百的命了,甚至根本不是人命,而是大乱局,滇南的情况本就复杂,一点火星就可能引燃全盘,如果真的阑珊能以一人之力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才是功德无量,利国利民。工部,兵部,甚至你户部,都是双赢。”
李尚书叹了口气“我当然也盼着事情完美解决,只是不放心阑珊。”
杨时毅笑道“那些人有求于她,当然会想尽法子保证她的安全。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这么放心?就怕荣
王殿下仍是一心要去追,逼得他们走投无路,那就不好了,你瞧,今日来送信的人竟都服毒自尽了,可见他们意志之果决,是绝不容任何人拦阻的,硬碰硬的话,只能两败俱伤。”
李尚书不由悬了心,原先还没想好要站杨时毅还是赵世禛,此刻却早靠近了杨时毅“老杨,还是你深思熟虑,荣王殿下到底太年轻,也有些关心情切了,不如想想怎么阻止他?”
杨时毅道“不忙,现在殿下只怕听不进我们的话,幸而能阻止他的还有一人。”
“谁?”李尚书灵机一动“你莫非是说皇上?”
杨时毅笑了起来“并不是皇上。”
“那还有谁?”
“他自己。”
李尚书瞠目结舌“什么?”
杨时毅道“正如你所说,现在殿下是关心则乱,希望他能够尽快明白过来,如今的局面,他该何去何从,如何选择。”
李尚书如醍醐灌顶,却又突然道“杨大人,你怎么连《列女传》都能倒背如流?我以为只有女子才看那种书,知道你博览群书,可是这本也看……是不是太过博学了?”
杨时毅淡声道“不可心存偏见,你不如也看看,大有裨益。”
李尚书咋舌叹息“罢了罢了,我自忖没有那个博览的本事,我还是先走吧,等我探听探听王爷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