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珠,她原是刘喜手下当差的,前几日才被送到浣衣局去了。”楠竹答到。
“快些去把人带回来。”房嬷嬷道。
楠竹也意识到事情怕是不简单,应了声就亲自往浣衣局去了。
房嬷嬷这才看着叶卿道“娘娘别怪老奴多嘴,娘娘发配了不忠的奴仆这一点,没做错,但不聪明。因为娘娘还没弄清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就把它的爪牙全赶走了。这样做,娘娘只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却难以预防对方再次出招。”
“嬷嬷说的是。”叶卿道,心中感慨着不愧是宫廷老人,看什么都能一针见血。
她看房嬷嬷的目光,就跟看一张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一样。
有了房嬷嬷,她觉得似乎自己又可以肆无忌惮当一条咸鱼。
不多时,楠竹就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娘娘,玉珠死了。”
叶卿和房嬷嬷脸色皆是一变。
“什么时候的事”叶卿追问。
“听说是昨个夜里起夜,路过浣洗衣物的水池时不小心跌下去了,今晨被人发现时,尸首都泡得发白了。”楠竹想起自己看到的玉珠的尸体,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确定是玉珠”房嬷嬷问了一句。
楠竹重重点头“奴婢亲自去看了的,是玉珠没错。”
好不容易找出的一点线索又这么断了。
幕后之人远比叶卿想象中的心思缜密。
她突然觉得深宫当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房嬷嬷许是看出了叶卿的心事,道“娘娘别担心,既然是小鬼,总会露出马脚的。”
叶卿点头,心中还是有几分沉重。
想安安静静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呐
因为这件事,昭阳宫不免有些阴云笼罩,不过这阴云在傍晚安福过来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准确来说,是楠竹等一竿昭阳宫的下人喜笑颜开,叶卿阴云笼罩。
安福带来的,是一道侍寝的口谕。
叶卿脸色黑如锅底,狗皇帝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
她白天还在太后面前帮他说话来着,他就是这么以怨报德的
这道口谕让一直绷着脸的房嬷嬷都面露笑颜。
整个昭阳宫的下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个个走路都带风,笑容都快裂到耳根去了。
叶卿被楠竹推搡着去了浴池,用温汤牛ru混合着沐浴,沐浴以后又抹了香膏。
叶卿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块洗刷干净可以直接下锅了的肥肉,怂得一比。
房嬷嬷是宫廷老人,见叶卿眉宇间还一团孩子气,心中怜惜她,怕她吃苦头,便叫了几个宫女给她按摩,活络胫骨。
叶卿本就尴尬,几个宫女按照房嬷嬷的指示给她做了按摩退下去后,房嬷嬷还提点了她一些行房需要注意的事情。
哪怕骨子里是个现代女青年,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叶卿还是脸红得快滴血。
都到了这时候,她还在努力想理由搪塞过去。
“嬷嬷,我月事可能要在这几天来了。”叶卿怀抱着一丁点希望。
房嬷嬷道“娘娘莫要紧张,我找楠竹看过娘娘的月事簿子了,娘娘的月事还有十多天才来。”
叶卿默默低下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首饰盒,找出一根分外锋利的簪子插自己发髻上。
虽然狗皇帝长得是人模狗样,但到时候若自己还是膈应得不行,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吧。
叶卿跟等着下油锅似的,坐立难安等到了月上柳梢。
一顶十六人抬的奢华大轿停在昭阳宫门前,轿前挂着两盏红灯笼,这是侍寝的象征。
宫里的规矩,后妃头一次侍寝,都要去皇帝的寝宫昭德殿,妃子坐四人抬的轿辇,嫔以下则是二人抬的小轿。
皇后乃一国之母,不用遵循这规则。
也正因为这份体面,才让不少嫔妃挤破了头都想爬上皇后的位置。
安福亲自前来迎叶卿,神色十分恭敬“边关不稳,国事繁忙,陛下实在抽不出空过来,特命老奴过来接皇后娘娘前去昭德殿。”
春寒料峭,夜里凉意重。
楠竹跟房嬷嬷给叶卿挑选的衣衫好看是好看,就是穿着有点冷。
叶卿裹着厚厚的披风,在楠竹跟房嬷嬷的满脸笑容里,哆哆嗦嗦坐上了轿子。
房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在这等事上也豁的出去脸面,塞给安福一个鼓鼓的荷包,“劳烦安公公了。”
“应该的应该的。”安福把荷包推了回去。他跟房嬷嬷曾经都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当年房嬷嬷没少提点他。后来他跟了皇帝,二人交集虽少了,但情义一直在。
轿夫脚力极好,叶卿都没感受到什么颠簸就到了昭德殿。
小宫女领着叶卿进了大殿,到了内殿门口就停下了。
“陛下寝宫我等不可进入,娘娘自行进去即可。”小宫女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