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却总算是叫黎婉婉露出了一个笑脸。
她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道:“我喜欢海棠,爹爹就命人在我院子里种了一百株西府海棠。以后你也会给我种一院子海棠吗?”
叶建南道:“雁门关外苦寒,海棠怕是种不活。”
黎婉婉并不知叶建南要驻守雁门关的事,只狐疑望着他。
叶建南缓缓道:“我……两月后就要前往雁门关守关,若是大婚,圣上会允我在京中多留三月。但年后也得出关,归期三五载不定……”
这便是他之前得了封赏之后,也不敢给黎婉婉任何回音的原因。
黎婉婉若是嫁了他,一个法子是留在京中等他三五载。但纵使他把叶家东西两院砌墙隔开,让她和叶夫人各过各的。可只要有那么一层婆媳关系在,二人肯定还是会闹矛盾。
另一个法子是他带黎婉婉一起去关外。雁门关虽是苦寒,但他如今已是从三品的云麾将军,会在关外也给他配府宅,凡事都有下人去做。关外除了气候恶劣些,没有中原那么多好吃好玩的,黎婉婉依然可以过养尊处优的日子。
他虽是做好了这一切打算,可黎家是什么想法,他没把握。
毕竟关外冰天雪地,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苦地,便是在那些武将世家,愿意跟随丈夫一同前往关外的夫人都少。
黎婉婉听了,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那不种海棠也没关系,种一百株红梅吧,反正都是红艳艳的。”
杏芷听见叶建南要去守关都变了脸色,黎婉婉却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来。
杏芷以为她没听懂叶建南的话,还给她解释道:“小姐,难不成您以后还想跟着去关外住?”
黎婉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杏芷一眼:“不然呢?”
杏芷有一箩筐的道理想跟黎婉婉讲,比如关外有多冷有多苦,没有哪家妇人愿意去受这份罪,可是看着自家小姐那双黑亮的杏眼,杏芷深深的明白,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这叶将军是不是给她家小姐灌了什么mí • hún汤。
叶建南虽没有说话,可看黎婉婉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在黎婉婉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不敢相信黎婉婉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跟着他去雁门关。
但是她说出来后,叶建南又有种“他们懂彼此”的错觉。
他知道这傻姑娘刀山火海都会跟着他,但他也怕她吃苦。
黎婉婉懂得他的顾虑,但只要跟他在一起,对她而言,吃些苦又算什么?曾经最苦的时候都过来了。
叶夫人虽然不赞同这门婚事,觉得叶建南完全可以娶个门第高的官家女,可到底还是拧不过叶建南。
婚礼为了不太仓促,定在了八月底。
叶建南成婚的折子一递上去,萧珏自然准了他三月的婚假。
转眼便到了大婚这日,黎婉婉的嫁妆是黎员外一早就派人用船走水路运到京城了的。足足二十船的嫁妆,看得京城一帮天潢贵胄都咋舌不已。
黎家在京城也有府宅。
八抬大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黎府,接了黎婉婉,又抬着人沿京城转了个大圈才回到叶府。花轿后面的嫁妆箱子,每一口都装得满满当当,连根手指头都放不进去,排了好长的队伍,听说那还只是嫁妆的一部分,剩下的太多,直接运到叶府去了。
这西陵第一茶商嫁女儿,风头甚至盖过了亲王郡主。
帝后二人也亲自前往叶家为这对新人证婚,满朝文武无一缺席,叶家的席面摆了五次才把宾客都招待完了。
黎员外嫁女儿,他一面高兴又一面舍不得,为了给女儿积福气,直接包下了京城所有的酒楼,扬言今日这些酒楼的吃喝全都不收钱,黎家大门前也摆了流水席,不仅贫民百姓,叫花子过去吃席,都照样好酒好菜的上。
叶家和黎家这场大婚,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往后经年,百姓们提起依然是津津乐道。
叶建南在席上被军营里那帮家伙灌了不少酒,他喝了半坛,走路脚下都发飘。
砚台拖着他回新房。
因为帝后还在府上,军营里那帮人也没敢闹洞房,只让叶建南的亲随把他给拖下去了。
跟叶建南不熟的大臣们不知晓他的酒量,以为他是真醉了,还打趣说今夜怕是圆不了房喽。
只有叶建南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知道,以他的酒量,再喝两坛都还站得住。
叶建南的确是装醉的。
被砚台拖着一进门,他就精神了,还推搡着叫砚台出去。
黎婉婉本来也以为他是真醉了,盖头都掀了一半准备过去扶他,却见他步子稳稳的走了过来,还道:“等为夫来掀。”
为夫二字让黎婉婉红了脸,也顺从放下了盖头。
杏芷瞧见这一幕,极为识趣的退了下去。
叶建南用两个修长的手指掀开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