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房间、就连外面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刚才还在抱怨着的住户们终于停下了抱怨的声音,挂断和物业的电话,中断和邻居的吐槽,关上了门。
嘈杂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温软在黑暗中待得时间久了,突见光亮被刺的立刻闭上眼睛,等缓过来才睁开眼,然后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她有些无措又有些怔楞地看着现在这个情况,她整个人都被林清寒抱在怀里,而她的双手正牢牢地挂在林清寒的脖子上。
脸一红。
她连忙松开挂在林清寒脖子上的手,脚步不由自主地想往后倒退,可她还没有往后迈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
林清寒的手掌牢牢地撑在她的腰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不允许她再往后退。
温软有些不太适应。
自从和林清寒分开后,她跟他就没这么亲近过了,刚才是一个意外。
那个时候,她满心期待着林清寒能够从天而降,能像以前一样陪在她的身边,能抱着她安慰她,跟她说“别怕”。
而就在她失望的时候,林清寒竟然真的从天而降,他拍打着门,喊着她的名字,也敲开了她的心房。
刚才打开门,看到林清寒的刹那,她心中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是内心的期盼得到救赎,她在前后的黑暗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所以。
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抱住了林清寒。
可悸动过后,一切就该回到原点了。
她和林清寒
终究不是以前了。
温软咬了咬唇,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别处,似乎有些躲闪,“林清寒,你”
“别动。”
林清寒打断她的话,然后他突然蹲下身子,视线正对着温软的膝盖,另一只手轻轻触碰那一块通红的膝盖,“这就是你说的不疼?”
他的声音并不算好,甚至带着些低沉的严厉。
温软不自觉想往后倒退,但想到林清寒刚才那句话又停在了原地,她的神情有些别扭,目光落在旁边的白墙上,张了张口,也只能很轻的说一句,“过会擦点药就好了。”
林清寒似乎叹了一口气。
他没再说话,起身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走进这个从未踏入过的房间。
突然的悬空让温软有些心惊,挣也挣不开,逃也逃不掉,她再也没有办法,只能被迫把手重新挂在林清寒的脖子上。
黑暗之中亲近也就罢了。
现在房间里这么亮,她有些窘迫,也有些无所遁形,“你不用”
触及林清寒那张脸,口中的话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这张脸一点都没有以前的矜贵清俊,他的额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头发也被汗水打湿着,这会贴在脸上,而那两片薄唇此时死死抿成一条直线。
想到他刚才疯狂拍门的样子,温软喉间那句要拒绝的话,突然就有些说不出了。
林清寒抱着温软带上门走进房间,看了眼室内,地上不是破碎的花瓶,就是散落一地的花枝,花瓶里的水也流了一地,想到刚才温软就是这样摸黑走过来,他的脸又是一沉,抿着唇,没有说话。
等把人放在沙发上,才问,“药箱呢?”
温软指了一处地方,他就过去拿了,药箱里面常备的药都在,林清寒又去卫生间倒了一盆热水,然后单膝跪在地上。
温软被他这番动作吓了一跳。
她何时见过林清寒这样?就算当初结婚,这个男人也没跟她求过婚,可此时他一身皱巴巴的衬衫西裤,就这样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还握住她的脚,似乎要帮她洗脚的样子。
擦药也就罢了,被人这样服侍洗脚,对象还是林清寒温软觉得别扭极了,她想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脚,但林清寒的力道看着不大,却也很难让她挣脱。
他低着头,没看她,只是沉声说,“先擦脚,我再拿热毛巾给你敷下膝盖。”
没有办法。
温软只能把脚放了进去。
水温正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温软紧绷了一晚上的脊背在此刻慢慢松散开来,她的双手撑在沙发上,那双清亮的杏儿眼微微低垂看着眼前的林清寒。
林清寒仍旧没有抬头。
他跪在温软面前,把刚才用热水烫过的毛巾绞干之后放在她红肿的膝盖上,想替她化下膝盖上的淤血。
毛巾刚刚覆上来的那一刹那,温软疼得想躲。
林清寒大概也察觉到了,所以他的力道用得很轻,小心翼翼又极其珍重地揉着那受伤的膝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药箱拿出药剂对着膝盖那处均匀的喷着。
药剂很凉。
温软拧着眉,脚轻轻抽动了下,似乎不大习惯,不过也没挣脱。
“还疼吗?”
林清寒察觉到她的动作,抬眸问她。
男人还单膝跪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狼狈,可他抬眸的那刹那,仿佛这世间最绚烂的星辰璀璨都在他那双眸中了。
比头顶的灯光还要耀眼。
而此时那双眼眸里,还有化不开的担忧。
温软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心神一动,话就慢了半响,等她要开口的时候,男人已经重新低下头,对着膝盖轻轻吹着气。
她身子一颤,膝盖不自觉往后缩,声音也哑了,“林清寒,你,你不用这样”顿了顿,她又轻声补充,“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林清寒的动作一顿。
温软也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突然抬头看着她,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中有着浓郁的悲伤,可他还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温软,别拒绝我对你的好,好吗?”
他哑着嗓音和她说,“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回馈,我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
温软看着林清寒,抿着唇,没有说话。
放在沙发两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蜷了起来,前几天才修过的指甲这会不自觉磨着身下的布艺沙发,她看起来很平静,直视着林清寒的眼睛也没有闪躲。
可她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所呈现的那么平静。
在这样的沉默下——
还是林清寒先败下阵,他低着头,肩膀耷拉着,那双浓密的眼睫也无精打采的垂落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狗狗一样。
可没过多久,他似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