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灯还亮着。
男人的身后也是一片暖黄色的灯芒,把他照得跟个从天而降的神似的。
温软仰头看了林清寒有一会,似乎没想到他会开门,默默地把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和闻嘉许说完就打算进屋休息了,可看到林清寒的屋子,还是忍不住在他门口驻足了下来。
想到林清寒那通电话还有那个朋友圈。
不清楚他有没有睡着,想和他说一声“我回来了”,但又不知道真的见到面该说些什么,正在犹豫到底是敲门还是回去的时候,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家居服,矜贵的面孔神色从容,眉目间带着沉敛的气息,他看起来很清醒,应该还没有准备入睡,手里还紧紧捏着手机。
温软正好低着头,无意之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她的微信对话框,上面还有一串没有发送成功的字回来了吗?
看到这么一条消息。
她的心尖不知怎得,就这么轻轻颤了一下,就连那双浓密的睫毛也快速抖动了一下,原本松散的手指收了起来,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似的,有点难受。
他
这是一直都在等她吗?
“外面冷,快进来吧。”林清寒也从温软回来,竟然主动敲他门的怔忡中回过神来了,他笑着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了屋子,从鞋架上拿出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拖鞋。
温软听到这话,神色却是有些犹豫的。
她并没有要进林清寒屋子的意思,即便这段日子相处久了,关系较起先前也的确算得上是亲密了一些,可他的屋子,她是一次都没踏入过。
可现在——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看着他拿着鞋子走过来,看着他蹲下把鞋子放到她的面前,温软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似的,竟然真的随了他的心意,走进房间。
门被合上。
鞋子也换好了,很舒服的羊绒拖鞋。
温软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的这双的是白色,而林清寒脚上那双正好是同款黑色。
情侣款。
脑中突然蹦出这么三个字,把她自己先吓了一跳,估计是随手买的吧,又或是交待给下属,左右不可能是林清寒自己买的。
“喝水,还是喝牛奶?”林清寒问她。
“牛奶。”
刚才在餐厅吃多了,她现在还有些不消化,喝杯牛奶正好消化下,过会也能早些入睡。
林清寒去厨房帮她热牛奶。
温软就站在客厅,打量起屋子里的装饰和布置,依旧是属于林清寒的风格,简约、雅致,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沙发上的玩偶,墙壁上的装饰
都是她喜欢的。
她怔怔地看着这些装饰,似乎是不敢深入去想,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然后——
她就看到了靠近落地窗的一张餐桌,高塔蜡烛似乎已经燃到了尽头,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桌上的餐盘和刀叉还整齐摆放着,上面并没有盛放食物,而那束新鲜的玫瑰花正在花瓶中肆意松展腰肢。
这样一幅画面。
刚才温软已经在朋友圈看到过了。
比照片更鲜明,也更加能够让她感受到林清寒这几个小时内的心情变化,他这样性子内敛的人都能亲自准备烛光晚餐,还o到朋友圈里。
能够想象到他最初发布那条朋友圈的时候,一定是开心和期待的。
可后来呢?
收到她的消息,知道她和其他人在外面用餐,他的心情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失落吧。
就跟以前的她一样,精心准备好晚餐,就等着男人回来和她一起用晚饭,可男人一通电话或者一条短信,就让她的期待落空。
“怎么不坐?不累吗?”林清寒已经端着牛奶出来了,看到温软傻乎乎的站在那,他直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把人带到了沙发上,“刚热过,加了一点蜂蜜,你喝喝看。”
温软接过杯子,却没有立刻就喝。
她转头看着身旁的林清寒,红唇动了几下,她以为林清寒会问她,可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一如既往,并没有向她展露出一丝失落、不满的情绪。
犹豫了半天。
还是她先开了口。
说不出是特地跟他解释还是单纯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安宁些,她抱着杯子喝了口牛奶,甜度适中,又喝了一口,等到喉咙润了,慢慢说道“今天我一个朋友刚回国,我跟他好几年没见了,所以”
“抱歉。”她轻轻道。
不管她现在对林清寒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次的确是她放了林清寒的鸽子。
林清寒没想到温软会和他解释,眼睛里的笑意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他弯着唇和她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而且,我也没有不高兴。”
“我只是”他停顿了下。
“只是什么?”
“我只是担心。”林清寒看着她,“很担心。”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不知道你跟谁在一起,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几个小时,林清寒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坐立难安。
他一直抱着一只手机,想给她发信息,又怕她觉得烦,想去找人调查她去了哪,又怕她知道后不高兴。
他这辈子还没有这样等过人。
失落,难受,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只要想到那三年,温软也像今天的他一样,从高兴到失落,从满怀期待到希望破灭,然后一个人守着一张桌子,他就心疼不已。
暖色灯光下。
林清寒那张向来沉敛的面容也沾了些少见的痛楚,就连声音也变得喑哑起来,要是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一些哽咽,“软软,那三年,你是不是也这样难受?”
明明之前他还和她说“我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
可现在,他却想跟她说无数个“对不起”,为自己愚蠢的过往向她道歉。
那三年。
他到底有多混账,才会让她这样难受?
温软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一顿,她怔怔看了林清寒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僵硬的转过头,抱着手中的杯子,低着头,轻声说道“都过去了。”
她已经不记得了。
又或者应该说,她已经不愿去回忆那几年的事了,那些痛苦失落悲伤的记忆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
“软软”
“我说了,都已经过去了!”温软红着眼眶,突然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