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急忙把应龙之角收起来,眼巴巴道:“哥,应龙那夯货受伤,必遭敌人追杀,这时候正是金乌哥力挽狂澜……”
“夯货被打死才是好事!别打搅我睡觉。”
那金乌伸出一张翅膀,羽翼拥着他,将他送出天门:“你那套对我无用。另请高明吧。”
苏云茫然的站在天门外,突然醒悟过来:“这是我的记忆!你住在我记忆里,好歹出来办点事不过分吧?住了七年,给点租子总行吧?”
“我是被镇压进来的!为何要给租子?”金乌叫了一声,脑袋塞到羽毛里睡着了。
苏云无奈,这时,他听到童年自己的歌声,孩童清脆的歌声,歌词零落,词不达意,但有一种独特的欢快感。
苏云循着歌声,找到黑暗中的另一条路径,那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如同一条羊肠小径,不知通往何方。
小苏云站在父母的舢板上,与父母一起在月光下出海,他记忆里的海洋不宽广,在月光下只有一条粼粼水道。
父母站在舢板上收渔获,小舢板沿着水路渐行渐远。
而在舢板四周,北海中的巨妖们出没在海面上,四五岁的孩童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些在海中穿行在海面飞行的巨妖。
小舢板在巨妖的身躯下显得极为渺小。
苏云沿着这条水路,跟着舢板,看着自己记忆中的一切,既是新奇又是陌生。
“我也有一段快乐的童年。”他露出笑容。
舢板在平静的海面上轻轻荡入一座天门,消失不见,天门后便是另一座青鱼镇。
这是四五岁的苏云的记忆,苏云走到跟前看去,便见天门中间的空间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而裂缝后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囚笼是四面通透的符文之墙。
饕餮端坐在里面,用墙面蹭自己锋利的牙齿。
“崽子。”
饕餮伸出舌头,舔着符文之墙,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嘴巴几乎把整张脸填满,眼睛被挤得宛如两个毛毛虫。
“崽子,你是来求本大爷帮你的吗?只要你把大胸肌的角插在这堵墙上,我便出去帮你……”
他兴奋的舔着墙面,忽而又用牙齿摩擦墙面,嘻嘻笑道:“我都看到了,崽子,大胸肌他受伤了,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帮你应付西土的魔神!放我出来,我去吃掉他们!你放心,我绝不会吃你,我就舔一舔……”
苏云在小镇中游历一番,看看自己幼年时的生活,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后方传来饕餮暴躁的叫骂声:“崽子,你不放我,我便吃掉你!我吃你全家!我连你祖宗都要从坟坑里刨出来吃掉……我错了,我不敢了,你是大爷,你放我出来噻……”
黑暗中,一条小路出山,这是上山的道路,前方有一个妇人,身子很是粗壮,背着篓子。
苏云看到两三岁的小苏云站在篓子里,摇头晃脑,咿咿呀呀,说一些成年人不懂的话,跟着母亲一起上山挖野菜。
他跟着他们,心中一片宁静,不知不觉来到山路尽头,另一座天门出现,童年记忆中的青鱼镇也随之而出现。
一尊麒麟神祇卧在天门下,一只爪子托着下巴,面带笑容,眨眨眼睛:“……对,对,就是金毛鸟龙,是他,我们老朋友了,关系老好了!对,对……你把他从天上掉下来,砸个大坑的事,再说一遍。”
苏云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说到应龙噗地一声拔出龙角塞到他手里时,麒麟神祇笑得翻过身来打滚。
苏云讲完,那神祇又趴在天门下,还是一只爪子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笑容更浓了:“……是,是,我们是好朋友。嗯,你说的都对……你刚才说他被人重伤,塞到他自己建的祭坛中要炼死他,这个故事你再讲一遍。”
他笑得捶地,笑得两只眼睛滋滋往外面喷泪,像两个小喷泉:“这两个故事,你讲一百遍我都听不腻!”
苏云黑着脸离开这座民心不古的青鱼镇,走向下一座青鱼镇。
“应龙啊?就是脑袋里都是筋的那个肌肉龙?我们当然是好哥们了,当然贱死不救……我都说了是贱死不救,不是见死不救!他肯定是贱死的,我当然不救……”
“傻大龙,我好兄弟……他快要死了?哈哈哈哈——,苍天有眼!”
“应龙么?他是前辈,我久有耳闻……救他?没门!他神品不好!”
“救傻大个?我傻啊我?我就是被他打了一顿镇压起来的……小崽,你别跑小崽!”
“云哥,还认得我吗?是我啊,我小柳啊,咱们说过话的!我还上过你身,帮你打过架呢!云哥,别走啊云哥!”
……
苏云一路走来,遇到的青鱼镇封印越来越多,见到的神和魔也越来越多,但心中却越来越迷茫,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应龙老哥哥到底有多不得人心,到底得罪过多少神魔?”
苏云坐在一座天门下,靠着门怔怔出神:“单单他的绰号,便有几十个还不带重复的,老崽种,鸟龙,夯货,胸大肌,大胸肌,金毛,肌肉龙,傻大龙……这是人品好的龙神能有的绰号?”
他双目无神,形容枯槁:“你说你的面子很大,我觉得也是。但为何每当我说起你受了重伤,需要保护,他们便都笑疯了……”
苏云打起精神,站起身来,低声道:“不能再拖延了,我的肉身已经空了两三天了,再拖延下去,恐怕便要诞生另一个性灵了!万一,玉霜云对我的肉身动手动脚,那就惨了……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找到能够保护老哥的存在!倘若找不到……”。
他抿了抿嘴唇:“我也必须回到肉身里,大不了回元朔,回天市垣!”
他恶狠狠道:“在我老巢里,有不计其数的老哥哥,什么魔神都得像条虫老老实实的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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