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芳也会唱这歌,就跟着唱了起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难忘怀……”
不说甜蜜姐妹,陈玉凤都给惊呆了:“妈,你居然还会唱歌?”
也不知道为啥,周雅芳今天特开心,她说:“我不止会唱这个,我还会唱《晚秋》呢……在这个陪着枫叶凋零的晚秋,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
陈玉凤已经快三十岁了,这还是头一回听她既保守又胆小的亲妈唱歌,听她唱得还挺好,赶紧得鼓励一下,大力送彩虹屁:“妈,你唱的比歌星唱的还好听。”
周雅芳更开心了,放声唱了起来:“想要再次握住你的手,温暖你走后,冷冷的清秋,相逢只是在梦中。”她原来不懂,现在发现了,歌里唱的全是人心。
陈玉凤既爱听歌,也爱唱歌,遂牵起周雅芳的手,跟她一起哼了起来。
祖孙三辈,四个女人,边走边唱,也不知道为啥而乐,反正就是笑哈哈的。
但才走了不几步,四个人就一起傻掉了。
因为徐勇义,顾年和韩超,还有王果果,一帮人就在育苗班的院子里。
全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在看她们。
月光下,徐勇义和顾年站在一处,成熟男人,比韩超那种青涩的大后生更有气势,周雅芳乍一看见顾年,发现昏黄的灯不下,对方也正在看她,羞的转身就跑。俩闺女看外婆跑了,不知道怕啥,但也嗖的一下,窜上楼了。
只有陈玉凤硬着头皮上前,跟他们问好。
一个是军区的大领导,一个是长期活跃在米国的国家情报人员,顾年和徐勇义聊的,肯定是大事情。
韩超扶着有腰伤的顾年,王果果则离他们远远儿的,站着。
徐勇义和顾年声音都低低的,而且俩人语气都很不好。
俩人皆只是跟陈玉凤点了点头,就仍去聊自己的了。
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明天晚上陈玉凤还要考试,得赶紧回家复习,也就准备要走了,但就在她转身,准备要走时,徐勇义忽而喊住陈玉凤,并说:“玉凤,你自己跟顾年说,你做生意,有没有借用过我的权力。”
虽不知道徐勇义为什么这样问,但事实求事,陈玉凤说:“有吧,当初顾年先生借给我那三十万,就是沾了您的光,借了您的面子,要不然我拿不下灌气站。”
徐勇义噎了一下,没说话。
王果果向来护短,尤其护儿媳妇,上前两步说:“不仅仅是徐勇义的面子吧,当初请顾先生吃饭的是高处长和马参谋长,当时顾年先生也不知道玉凤是徐勇义的儿媳妇,对吧?”
元月,十一点的夜里,寒风嗖嗖。
顾年默了许久,才说:“陈玉凤,你倒挺坦然。”继而又说:“我听韩超说,你以初中文凭,考上了科技大学的夜大?”
陈玉凤做人诚实,说话也诚实,她说:“本来我成绩不行,但因为电脑学得还比较好,所以平均分上去了,才会被录取的。”
顾年松开韩超的手,扶着腰走了过来,问:“想过继续深造吗?”
陈玉凤先看了韩超一眼,鼓起勇气说:“想,等拿到本科毕业证,我还想读个管理学方面的研究生学位。”
这事她甚至没跟韩超讲过,但陈玉凤确实有这打算。
灌气站只能搞个固定营收,因为给老兵们工资给的高,她赚得并不多。
小军嫂才是她的主要产业,赚了钱,她可以给俩妈买房子,送她们去旅游,给俩闺女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而要想进一步做大,她就必须学会系统的管理和营销。
但一个初中生想考研究生,是很可笑的。
韩超虽板着脸,但眼神亮晶晶的,憋笑憋的眼角都浮起了桃花。
徐勇义和王果果对视一眼,再看陈玉凤时,眼里都浮着不可思议。
不过顾年点了点头,说:“好想法,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回头对徐勇义和韩超说:“明天杰西就要转院了,走吧,跟我回医院,咱们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一下。”
转眼,这帮人全走了。
王果果也要回师级家属楼去,天晚了,她得骑三轮回去,跨上三轮车,她忽而回头问陈玉凤:“你觉得顾年人怎么样?”
“挺好。”陈玉凤说。
王果果叹口气说:“挺遗憾的,我还想把他介绍给你妈呢,但顾年说他年龄大了,整天飞来飞去伤身体,以后他的工作会由他儿子负责,他就不会再回咱们大陆来了。”
三轮车在暗夜中轱辘辘的滑远了。
陈玉凤回头,就见周雅芳开着窗户,趴在三楼的窗户上。
看到她,又忙把窗户关上了。
……
半夜陈玉凤接到了医院打来的传呼,说陈凡世的手术做完了,手术很成功,而且下手术台不久他就苏醒了,目前身体状况良好,已经转到监护病房里了。
既已雇了陪护,三更半夜的,陈玉凤就不去看了。
第二天一早她才用小米、枸杞和山药熬了一砂窝粥,又热了些奶香回饼,烤了一盘水酥饼,切了些咸菜,让四个小崽崽跟她一起去趟医院。
不是陈玉凤偷懒不想提东西,而是她为了数学不挂科,必须边走边背书。
手忙脚乱,刚要出门,电话响了,是韩超打来的,说:“凤儿,麻烦你,让你妈带点早餐来趟医院,对了,顾年先生说她昨天送的膏药很好用,让你替他谢谢她。”
这么说,顾年还真用了周雅芳送的膏药,而且还想吃她做的早餐?
几个小崽崽已经跑了,陈玉凤理解老娘的心情,示意她上楼换件衣服,把自己收拾一下。
然后把剩下的,准备留给自己吃的粥盛到了保温桶里,又热了几个奶香绵软的大馒头,抽空还炒了一盘西芹百合,再盛了几样咸菜。
带着周雅芳,紧赶慢赶,又往医院跑。
就在六楼的楼梯口碰上几个小崽崽,手里还端着饭缸子。
却原来,陈凡世虽醒了,但刚刚做完手术得禁食,吃不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