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老了,不就该为年轻的人让路吗?”阿史那克轻轻叹气,随后他又走到兀罗那面前,将他扶起,“不过这次多亏了兀罗那将军,我才能知道刺客首领是京钺。”
这世上,最熟悉京钺内心的人可能会是京渊,谁让他们父子血脉相连,骨子里流的都是同样的血;可要问谁最熟悉京钺shā • rén的招数,那人一定只会是与京钺在边境打了二十多年的兀罗那。
不管京钺再如何隐瞒更改自己的招数,兀罗那都能够知道那人是他——所以那日从猎林回来后,兀罗那看了一遍二王子重复使出的刺客首领招数,便知晓了刺客首领是谁。
阿史那克走回棋盘前,捏起一颗水晶棋仔细端详着“兀罗那将军,你说,京钺搞这么一出刺杀,却又不对云楚帝下死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兀罗那将头垂的更低“不论如何,我愿誓死效忠二王子!”
阿史那克笑了笑,将棋子落下“吐蕃想与父亲联盟,一同入侵大萧,我倒觉得,不如先攻吐蕃。毕竟云楚陛下身边的京渊,咬人太疼了,我可招架不住。”
还有一层原因,阿史那克没明说。
那便是他觉得萧霁宁这个云楚帝,在位时间或许比所有人猜测的都要长久。
而大萧皇宫内的萧霁宁,还不知道突厥二王子竟然这样看得起他。
此时的萧霁宁只觉得无比疲倦,他和这些外邦使团勾心斗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挨到生辰宴结束了,可他仍是不能休息,明日又得早起继续去上早朝,早朝后又得去太后那坐会儿,光是想想萧霁宁都觉得疲倦。
因此夕阳还没完全沉下去时,萧霁宁便已经杵着下巴蔫做一团提不起劲了,他晚上也不想干些什么,只想躺在床上睡觉,最好能睡到明日早朝自然醒来,而不是被穆奎或者席书叫醒。
且今晚明面上还是京渊当值,不能从头至尾都陪在萧霁宁身边,起码也得巡视过一遍皇宫才能偷偷潜过来。
今晚开始值夜前,京渊来金龙殿看了一眼萧霁宁——这次他也没有翻窗,而是从殿正门明晃晃地进来的,看的穆奎和席书是一怔一愣的。
穆奎愣的是他记得京渊今晚当值,京将军这是要翘班吗?
席书怔得则是萧霁宁宽容大度,对京渊竟然如此信任放纵,仍由他这般不知礼数,皇帝的寝宫未经通传想进就进,萧霁宁也不生气,由着他胡来。
京渊一踏进寝殿,在贵妃椅那边寻不着人,又看床那边的帷幔已经放下了,便朝那个方向走去,结果掀纱帐一看,萧霁宁果然在里头已经躺下了,被子都裹好了,挑着个舒服的姿势就要睡觉。
见状,京渊不禁问他“陛下今日这般早就上榻了?不等等……微臣了?”
萧霁宁有气无力道“累了,朕要睡了,一会你回来时手脚轻些,不要吵着我睡觉。”
京渊“……”
也不知是谁晚上睡得跟猪崽一样,怎么翻弄都醒不过来的。
既然萧霁宁都这样说了,京渊再怎么无奈,也只能又气又好笑道“微臣知道了,陛下好好休息吧。”
结果善变的萧霁宁在京渊要转身离开时又反悔了,出言拦下他道“诶,等等——”
京渊驻足,问萧霁宁“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萧霁宁却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揪着纱帐露出整个脑袋,望着京渊问“京将军,你觉得这几日,我做的好吗?”
倘若换了别的人,可能还真有些摸不准萧霁宁这话问的是什么,可京渊却一下子听懂了。
“你做的很好。”他走回萧霁宁身前,缓缓低身半蹲下,手指穿过萧霁宁的耳侧垂下的头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从登基那日起,到这一刻,做的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