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兰突然晕倒,商仪叫了救护车,此刻在去往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陆吟迟尽管对顾秋兰不够关心,但也知道这个丈母娘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虽然没有专业医生调理,但一向比母亲孙克英都健康。
没用商仪多说,他就意识到,或许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提前发生了。
挂了电话,直接从贵宾席站起来,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着募捐人员名单,刚念到“陆吟迟”三个字,并且因为数额的特殊性,想要邀请他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陆吟迟已经把主持人抛在脑后,一片哗然声中往外走。
周穆然在会场外候着,不言不语递上风衣,陆吟迟在他帮助下穿好,目视前方,“去市医院。”
他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地丢下四个字。
周穆然应了一声,先两步往外走,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吩咐司机。
这次突然中途离场,周穆然和李秘书自然也得赶紧协调接下来的行程,但陆吟迟的脸色太黑,他们大气不敢出,更别提只言片语的抱怨,甚至连眼神都是沉默的。
李秘书没跟车离开,周穆然作为特别助理自然需要陪同,一路上,陆吟迟的表情丝毫不见缓和。
商仪刚才吓得不轻,电话中一件事都记述不明白,陆吟迟既不知道顾秋兰具体怎么晕倒,也不知道眼下什么情况,不过能直接晕倒不起,自然往严重的地步猜。
医院急救室走廊外人来人往,人群中,陆吟迟一眼看见商仪,她穿着那件横条纹的长袖,下摆黑色拼接,干干净净的高马尾装扮。
感受到皮鞋砸在地面的脚步声,回过身,看着陆吟迟勉强笑了笑。
她身边有把长椅,商尚霜打的茄子似的坐着,两人明显惊吓过度,都没缓过神儿。
陆吟迟扫了商尚一眼,原来也知道害怕,没他想的那么不堪,起码算得上有点良心。
在没摸清楚状况前,陆吟迟没说话,走近,居高临下打量商仪,“里面什么情况?”
商仪被他这么一问眼眶微红,刚才看商尚害怕,知道他也就在家耀武扬威,遇到事根本靠不住,自己就硬撑着没表现出慌张,打电话叫救护车,保持头脑冷静和理智。这会儿看见陆吟迟,不由得松了口气,内心防线的四个角突然坍塌了三个,已经摇摇欲坠,于是撇了撇嘴,揪住他的衣角,只知道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
随后才发觉腿软塌塌的,颤抖着,甚至有些站不稳。
不需要多说陆吟迟立刻领悟,抬手揽住她,带她坐下,低声说了句安抚的话,抬头对周穆然说“你去联系一下,找冯院长。”
顿了顿又说“安排最好的病房。”
周穆然前面不清楚状况,但从陆吟迟急匆匆离席,要去医院开始,他就知道是家里出事了,眼下看到陆太一脸苍白,又看到那个不经常见却有所耳闻的陆总的小舅子,不需要多想就知道里面是商家的长辈,就是不知道是陆总丈母娘还是老丈人。
没有八卦的胆量,赶紧手脚利索去办事。
商仪恍如隔世,想了许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吗?”
陆吟迟“嗯。”
他的视线从商尚头顶扫过,慢条斯理往下落,转过头与商仪对视三秒,“回来后一直很忙,所以想晚上到家再告诉你。”
他说完陷入短暂的安静,走廊嘈杂,商仪陷入自己的世界,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混乱。
原本冰凉的指尖被陆吟迟握住,逐渐回温。
周穆然办事很果断,准确来说应该是陆吟迟人脉广,面子大,没多久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过来,为首的那位胸前口袋还插着一支钢笔,正是冯院长本人。
陆吟迟站起来与之握手,商仪也跟着站起来,简单交流两句,陆吟迟说明来意,冯院长立即带着两个主治医师进入急救室。
半分钟后白色玻璃门打开,身材略微发福的冯院长侧身出来,摘掉口罩说“你们先别着急,没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吸氧,并且需要进一步检查。”
商仪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回过神儿,被陆吟迟牵着的另一只手,手心尽是冷汗。
陆吟迟对冯院长说一番客气话,让周穆然送人,他则依旧陪商仪坐着没离开。
商仪缓了缓“是不是应该对冯院长表示一下答谢?”
陆吟迟转过头,“这些事我回头去安排。”
商娣到时,周穆然连一体化病房都已经处理好。
商娣脸色紧张,理智犹在,一路小跑有些喘,走到商尚跟前,稳住后才问“怎么回事,妈妈一向身体很好,怎么突然晕倒?”
陆吟迟抬起眼,看她一眼,侧头又看商仪,商娣显然问了他一直想问,但没敢轻举妄动问出口的问题。
商仪张张嘴,商尚已经抢先“我跟商仪吵架,把妈气着了……不过你别担心,刚才院长都来了,也没多大事,可能……”
医生还没下诊断,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此刻恢复理智,不管是把顾秋兰气倒,还是一时生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他都意识到是刚才不够理智。
于是充满愧疚感并且模棱两可的轻描淡写。
商娣脸色不悦,丢下一句“你们俩真够可以”,抱手走到窗台,站住。
南乔今天格外晴朗,柔软阳光,和煦微风,对大部分人来说是非常不错的一天,尤其经历过一场降温以及几天的阴雨天气。
商仪抽回眼,盯着指甲盖沉默,半晌,有些茫然的看看商尚,商尚就像做了亏心事,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商仪又看看商娣,姐姐很生气,很着急,不过受过高等教育,所以很会把控脾气。
商仪没办法,最后只能把视线放到陆吟迟脸上。
两人默不作声对视,陆吟迟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那眼神似乎什么都明白,她却不知道他应该明白什么。
她其实很想问商尚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其实隐隐约约,她总觉得那话不像是开玩笑。
毕竟两人吵过很多次,打过很多架,从小到大都不对付,所以顾秋兰向来不会为这种司空见惯的事生气,商尚也是第一次说这么稀奇古怪的话。
商仪不傻,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